祝一下。”
沈明雾,他做的虾,他剥的虾,最后是她冲他扬扬头,态度骄矜,像赏赐:“吃。”
沈明雾定定看向那只虾,眼底漫起细碎笑意,他乖乖夹起来吃掉了。
难得的笑意让他眼睛明亮了些,整个人也好像生动几分。殷容托着腮看他,突然感觉这个场景好像很是熟悉,但她一时没想起来,还在想是不是什么时候梦到过。
他吃饭也是慢条斯理贵公子的类型,她思索着出了神。等他抬眼和她对视之时,她才恍然大悟地回想起,不久前好像也这么对过林承雨。
她在奶奶家夹给了他一块鱼,他还很开心地冲她笑来着。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都没有出声。眸色几变,沈明雾突然放下筷子,沉沉发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殷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慢吞吞地问,“你怎么不再笑了呢?”
沈明雾突然完全失去了胃口。
她的话音温柔,却像锋锐的利刃,一字一句地割开他心口。冰冷的风趁势灌进来,整个胸口都淬满了细密的疼痛。
他声音很轻,也很哑:“……很喜欢我笑吗?”
“当然啦。”殷容理所当然地道。
谁不喜欢别人笑呢?
尤其是他,这人情绪总像深潭死水一般,激不起零星浪花,多难得能开心一下呀。
“喜欢哪种笑呢?”他缓慢地问,也歪过头看向她,黑眸里突然有了几分纯真的孩子气,好像是好奇地试探和学习一样。
“……这样吗?”垂眸时微勾唇角,显出几分少年人独有的含蓄和羞赧。
这是林承雨和她一起参加数学竞赛得奖时的模样。
“这样?”望向她时唇角微微上扬,是柔和温暖的,笑容干净又明亮。
这是林承雨和她一起在酒会晚宴出入成双时的模样。
“还是这样?”笑容突然变得更开心了些,眼眸微弯,温柔如水,唇边笑意扩大,仿佛有无数的话要对她讲。
这是他今天下午从窗户那儿亲眼看到的,林承雨在门口接她时的模样。
沈明雾本来就聪明,学习能力更强,拥有着和林承雨一模一样的长相,复刻出来和他一比一相同的笑容,并不是什么难事。
对着镜子,多练一练,就好。
那笑容真诚又动人,他模样生得英俊,这么一笑就显得更加漂亮,甚至有些勾人的味道。
殷容望着他,却慢慢蹙起眉来,顿了顿,然后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
“啪”的一声,很响。她起身冷冷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又没有人要逼你笑。”
“怎么又不喜欢了?”沈明雾还是在笑,额头那片皮肤迅速地泛起红来,他眼睛也跟着泛起红,手抚上自己额头,遮住了一些,低声抱怨道,“……姐姐变得可真拿来两个玻璃杯,倒上,淡淡地道:“恭喜。”
他语气很淡,殷容拖着脑袋转过头来望,她刚塞了只大虾,正慢悠悠地嚼着品虾,也同时慢悠悠地盯着品他。
虾咽进去,殷容问:“你呢?你开心吗?”
“还好。”
她不乐意:“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还好是什么意思?”
“还好的意思是指,”沈明雾黑眸缓缓望过来,声音沉静,“我理智上认为我应当开心,但实际上却不怎么开心得起来。”
“这样啊……”殷容叹一口气。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只很沉痛地拍了拍他肩膀,道:“生这种病可能就是这样吧?我也不太懂了。你要按时吃药听医嘱才可以哦。”
他沉默着轻点了头,殷容的手落在他肩膀上顺势捏了下,发现他确实是瘦了。
想了想,从那小盘里夹来一个剥好的虾,放在他碗里。
别人都是慷他人之慨,殷容倒好,直接慷本人之慨。他买的虾是好快。”
奇怪。面上越是维持那种笑意,心脏就越是痛得更厉害了。
情绪怎么会变得如此不稳定?
他勉强压下那从心底泛上的无尽酸涩,又喝口水,咽下喉中的哽咽之意,突然觉得很是厌烦。
厌烦这样的病,也厌烦这样患得患失,竟然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想要哭泣的自己。
真的要好好吃药努力接受治疗才可以。他平静地想。
医生在他出院几粒药,合着水仰头咽下。
他有些急,手好像也有些颤,喉结滚动之中,从唇边溢出一丝水痕,顺着精致的下颚蜿蜒向下,又被他抬手抹去了。
他喝完药,胸口起伏慢慢平静下来,抬起眼,视线正好与她相撞。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之中瞬间缠成蛛网,他手背刚从唇边擦了过去,将唇揉得更红,突然又展颜冲她一笑。
那笑容很不像林承雨了,带着些莫名其妙又很强烈的攻击性,让殷容心里猛地一跳。
她迅速地转回了视线,望着电视,干巴巴问:“……还看不看电影啦?”
“看啊。”他轻声道。
人走过来,懒懒地坐在她身旁。
笑意消失了,又回归成那副平静的,毫无起伏的模样。
他的存在感突然变得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