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江宁两家能定下婚事,除却母亲十分看得上江明庭,也因为她和三舅母关系最好,母亲觉得自己嫁过去,她定会非常疼爱自己。
可她一点不知道,这个面上视她如亲女的三舅母,一边竭力促成她和江明庭的婚事,一边默许江明庭和李家女苟且。
溶月盈盈屈身:“月儿见过三舅母。”
李夫人瞥着溶月不说话,隐在后头的江明庭急了,忙上前揪亲娘衣角:“母亲,月妹妹在同你问安呢。”
“退一边去。”
她这个儿子,长得好,读书好,是江家这一辈里最得父亲看重的孙子,可偏偏生了一副多情的性子。
先前她费尽心思替他和宁溶月定下婚事,他不领情,一次又一次地埋怨她,怨她不疼他和婉儿。
所幸,江宁两家的这桩婚事因为临安郡主的从中作梗,作了罢。
可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宁溶月是宁家嫡女,身世清白的时候,他死活瞧不上,如今宁溶月沦落风尘,身子不干净了,他反当作了宝?
荒唐!
李夫人轻勾嘴角,作势虚扶了溶月一把:“好孩子,快快免礼。”
“谢三舅母。”
“今日来得突然,我没做什么准备,这见面礼等你去了江家,我再补上。”
本就不想给,何来的补上?
“月儿不是头一次见舅母,哪里就需要见面礼了?不用的。”
“对对对,月儿说得对,不用见面礼。”四房的丁夫人连连应和,“都是一家人,送礼多见外啊!”
“还是四舅母懂月儿。”
溶月微红着脸,和丁夫人相识一笑,笑声未绝,赵夫人拢袖轻咳:“天色不早,四弟妹有话,等回去后,再和月儿慢慢说吧。”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一阵急步声,李婉儿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冲进门:“七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江明庭面上浮起讪讪色,他先看溶月,溶月却飞快低眉,避到丁夫人身后,他无奈,只得对上李婉儿:
“婉妹妹,你怎么来了?”
“沁香园的奴婢瞧见七哥哥来了,喜滋滋地跑来恭喜我,说定是七哥哥来接我回江家了,可——
难道七哥哥不是来接婉儿的吗?”
“呃……”
江明庭的默认激得李婉儿恼羞成怒,她横起手,直戳溶月:“七哥哥,你不是接婉儿,难道是接她的吗?”
“恩。”
“七哥哥怎能来接她?七哥哥难道不知道,月姐姐是风月居的主子,是旁的男人养在这里的外室吗?!”
“婉儿,休得胡言。”
“七哥哥,你明明说过,你一点不喜欢月姐姐,你还说,如果江家非要你娶她,你就离开江家!”
这话一出,不止闹得江明庭面上一阵难堪,更是闹得李夫人脸色如沉:“来人,送表小姐回沁香园。”
没等江家仆役冲上去,李婉儿连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瞪向李夫人:“姑姑,你也帮着宁溶月这个贱人?!”
“婉儿,你真得该回去了。”
可李婉儿不仅不肯听,还嚎啕大哭,闹得江家的奴婢不敢上前,而这时,虞沅芷走进了风月居。
“婉儿妹妹,怎么了?”
“沅芷姐姐,他们欺负我!”
虞沅芷抬眸,目光复杂地瞟向溶月。
她自诩聪明过人,却不想被宁溶月摆了一道。
“沅芷姐姐,你告诉他们,婉儿没有胡说,宁溶月就是野男人养在风月居的禁脔,是个下贱坯子!”
溶月手心微紧。
江家来此,必是心不甘情不愿,若是叫虞沅芷捅破她是被人养在风月居的主子,在这里过得不错,江家会不会不接她回去了?
她不能让虞沅芷坏了她的事。
但,要怎么阻了她?
若是顶得狠了,岂不是要叫江明庭过早地看到她不好相与的一面?如此,他以后还怎么能帮着她?
溶月正觉为难,却听虞沅芷淡言:“婉儿妹妹,回去吧。”
“沅芷姐姐,你说什么?”
“江宁两家是亲眷,江家能来接月妹妹,实乃大好事。”
“才不是!”李婉儿登时怒火攻心,她甩开虞沅芷,抡起手掌,朝溶月冲了过去,“你个贱人,我打死你!”
一眨眼的功夫,李婉儿奔到溶月身前,溶月慌忙抬手,试图阻挡,但她手上没力,根本挡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凌空横出一只手,扣住了李婉儿的手腕。
“啊——”李婉儿惨叫。
江明庭急忙冲上前:“你是谁,为何要伤婉儿?”
“婢子春心,奉主子之命,保护姑娘。”
“七哥哥,你听见没?野男人舍不得宁溶月,差贱婢来护她了!”
江明庭目光一滞,问溶月:“月妹妹,是这样吗?”
“不——”
“七哥哥,不要相信贱人,她在骗你!”
凄厉的吼声,惊得雀鸟惊起,鸟声之后,庭中一片静谧,江明庭看着她,眼眸下的犹疑越来越重。
不能坐以待毙了!
溶月仰面,张口欲言,风月居外的小径上忽然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