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多钟,徐春林仨人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刘丽珍瞅见他仨空着手回来,棉袄棉裤造的露着棉絮子,却也啥话都没说,只默声将坐在锅里的饭菜取出放到桌上。
王淑娟则给三人打了盆水,让他们洗洗涮涮,待他们洗完就走进了东屋,坐在地桌前抓起筷子默不吭声地狂造了起来。
婆媳走进屋里,就坐在了炕沿边,时不时瞅眼三人狼吞虎咽的样,嘴角勾了勾,似乎想笑却憋了回去。
徐龙靠着炕梢的炕柜,两腿翘翘着观察三人表情。
而徐宁却坐在炕头靠着墙,面带笑容的望着三人。
他身后是徐凤,正在给他揉肩捶背。
“凤啊,往左边揉揉。”
“诶,这劲儿行不?二哥,明个该你出马啦吧?”
“出啥马啊,咱家也没那说道。你不知道啊,跑山挺累人呐,你瞅瞅给咱爸造的瘸着腿回来的。”
“嘿嘿,咱爸岁数大了,腿脚有点不好,二哥,明个咱家能吃着肉不?”
“那必须能!”徐宁铿锵有力道。
徐春林闻言心里有点难受,他就知道这瘪犊子得埋汰他,但没想到他敢当着王二利、刘大明面埋汰自個亲爹,这不是倒反天罡么!
他瞥了眼坐在炕沿边的刘丽珍,见她听着徐宁的话不时点头,顿时就觉得彻底完犊子了,所以他也没吭声。
王淑娟瞅着徐宁笑说:“二宁,自打我回来还没见过你打着牲口呢,你可别吹嗷。”
“诶呀,这吹啥啊,我啥时候起早去跑山都不带贪黑回来的。嫂子,你就说想吃啥吧,我上山整点回来。”
王淑娟眯眼睛说:“我想吃鹿肉…”
“啊,鹿这玩应不好整啊,等我有空去撒摸两眼。”
这时,刘丽珍转头道:“诶,你要是能整着鹿,那看看有没有鹿胎呗?最好是怀着双棒儿啷的鹿胎。”
徐宁将徐凤的手扒拉掉,凑到刘丽珍跟前,抬手搂着老妈脖颈。
“妈,你要这玩应嘎哈呀?”
同时,徐春林也皱起了眉头,而王二利、刘大明则一脸笑意盯着他,寻思他有点啥毛病,惹刘丽珍不满意了呢。
徐春林转头呵道:“整那玩应嘎哈?净瞎扯淡!”
刘丽珍直接无视他,对徐宁说:“你三舅姥爷家的大志不是有点毛病么?我寻思给他整点这玩应,当初我嫁你爸,还是你三舅姥爷来送的亲呢。”
“啊,那我也不能打揣崽子的母鹿啊,除非是恰巧碰着了,但这可能性太低了…等我啥前儿去街里看看吧。就要怀双棒儿啷的鹿胎啊?”
“嗯呐,这玩应不好整,你慢慢遇。”
“那行吧,我还想上山溜溜套子,掏点榛子、松子啥的回来呢,你给我派个这活……”
“咋地,不乐意啊?”
徐宁咧嘴笑,搂着老妈肩膀,说道:“那咋不乐意呢?就稀罕我妈给我安排活,就俩字踏实!”
“哈哈…”
王淑娟和徐凤大笑。
老妈则用眼神剜着他,“你也就溜须我能耐。”
“诶呀,那我想溜须我爸,他也不给我机会啊!本来他回来前儿,我都想好咋溜须了,万万没想到啊,空着手回来地,还将脚给整崴了!”
“去,别搁着做损。”刘丽珍推着他。
这时,徐老蔫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面上,他怒气冲冲的瞅着徐宁,便看见徐宁从兜里掏出5块钱。
“你摔哒谁呢?!”刘丽珍起身指着他问道。
徐宁紧忙将手里的五块钱塞到徐老蔫怀里,回头笑说:“妈,我爸摔哒我呢,啥事没有,我爸根本没生气。”
徐老蔫搓了搓手里的钱,咬着后槽牙说道:“咋没生气呢?今个我们搁山上碰着两回猪群!但不知道哪个缺德玩应放狗响枪,给这群猪都惊走了,我跟二利都没来得及递枪,这家伙给莪气的……”
王二利紧忙接话,“可不是咋地,要不然两点多钟我们就回来了,晚间肯定能烀上肉。”
刘大明点头:“嗯呐,给我姐夫气的吩吩地。”
刘丽珍问:“那你脚是咋整的?”
“这不是回来抄近道么,搁火车道上崴的。”
徐春林不动声色将五块钱揣进兜里,说道。
刘丽珍点头道:“明个能上班不?不行就让二利给你请个假。”
“不耽误。”
等三人吃完饭,刘丽珍和王淑娟就将碗筷捡了下去。
徐春林揣着五块钱坐在了炕沿,和王二利、刘大明唠着嗑,眼神时不时瞅着徐宁。
对于,这小瘪犊子埋汰他两句也就那么地了,毕竟这五块钱给的挺利落,都塞到他心窝里去了。
七点多钟,王二利翻墙回家了,刘大明在走的时候将徐宁喊到了当院,两人边往院门口走,边听刘大明说话。
“你明个上山给我打两头猪呗?”
徐宁点头:“行,老舅,你要送礼啊?”
“啊,我大姨子和小舅子后天走,走前儿不得拿点东西回去啊。”
“那行,我明个上山溜达溜达。老舅,你跟我说实话,我爸这脚脖子是不是打那头大猪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