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静自持的辛夷,这会儿有些失控。
她一惯清冷的声音都有些尖利了。
薛龄安抚她:“我没事儿,就是挨了一刀。”
辛夷一脸后怕,她这才看到薛龄身后的黑大,也知道了程锦荣那句小心是什么意思。
薛龄动动肩膀,刀口虽长,但是伤口不深,看着吓人而已,他并没有像黑大预料的那样倒下。
“只准你偷袭?不准别人还手?”薛龄一个大逼兜扇在了黑大脸上。
薛龄涌起的杀心终于有了出口,抡起砂锅般大拳头,结结实实的锤在了黑大脸上。
“道爷忍你很久了,唧唧歪歪的,你一双眼睛让狗吃了?”
“她下了狠手,是要害死所有人!你看不见?”
“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又怎么会在乎大乾人的性命!”
拳拳到肉,薛龄心中戾气渐消,涌上头的气血也慢慢平静下来。
只是,他平静了,其他人却差点惊掉下巴!
“薛龄,你受伤了,路边人丑。”
黑大眉骨豁了个口子,眼前一片红,他被薛龄打的满头包,嘴里都是血腥,大牙都掉了两颗。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说什么?”黑大眼珠乱转,他生怕辛夷信了薛龄的话。
形迹如此可疑,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心虚。
程锦荣又打死了两只蜈蚣妖兽的幼崽,凑到薛龄身边咬耳朵:“怎么又牵扯到北境了,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儿是南秀府!”
“南秀府!镇妖司的人!怎么会和北境扯上关系,你这是要捅破天啊你!”
“幸好这儿都是我的心腹,你说的这些不管真假,若是让旁人听到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薛龄一把揪起黑大的衣领,把人挂在了树杈子上,让他吊在空中,四肢无处着力。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一门心思盯着我,是为了大义,为了百姓,毕竟你是镇妖司的人。”
“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你是为了你自己,什么大义、百姓通通没放在眼里,你怕的是你的身份被揭穿了,所以几次三番才要置我于死地。”
“目标一旦确定,只需要按个说的过去的罪名就完美了,所以,你一直紧盯着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没有证据!你这是诬陷!”黑大挣扎着想要摆脱薛龄的钳制,一双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人在长期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下,精神高度紧绷,就会有抑制不住的手抖症状,是心理创伤的症状之一。
黑大畏惧他?
薛龄细细查看着黑大,脑子越转越快。
近距离一看,黑大眼眶发红,嘴里有着带脓的黄泡,他不止手颤,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眼珠微微有些内视。
这些可都是库鲁病的前期症状。
感染了朊病毒,会有或长或短的潜伏期。
病发的前期时候还能自由行动,但常常伴随有肢体颤抖,眼睛斜视的症状。
随着病情加重,慢慢就会出现语不成句一类的语言障碍,肢体慢慢变得僵硬,不能自如行动,手脚像是跳舞一样震颤失控。
到了后期,慢慢就会丧失行动能力,从拄拐到双腿彻底无力,再到完全瘫痪,会一点点丧失所有行动能力,出现严重的痴呆、颤抖和言语障碍,最后甚至会出现大小便失禁、吞咽困难、聋哑。
库鲁病患者一般是少儿、妇女,没想到,亲眼见的第一例还是个成年壮汉。
这个蛮荒世界里,有吃人习惯的,只有北境的蛮夷。
北边的蛮夷吃人的理由荒诞而又虔诚。
亲人故去了,吃掉他们,就会获得他们的力量,一起活下去。
仇敌死了,吃掉他们,就能泄恨,让他们灵魂都被粉碎。
或许正因如此,黑大才会恐惧,他有同伴,自然也会有仇人。
他以为薛龄也是北境来的,和他一样是潜伏在大乾的探子,黑大惧怕的是同族同类。
他怕被吃掉,他怕死。
薛龄想起黑大说过要剥人皮蒙丧鼓,这也是北境蛮夷独有的习惯。
综合来看,黑大,就是北境异族!
天师亲口说过,像她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是被培养出来的。
北境、大燕、南秀……很快薛龄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培养天师这种人形杀器的,未必只有哀神山上的这一股势力,北境,也并非铁板一块。
“证据?证据可太多了……”
薛龄活动下筋骨,整理衣衫,一脚踩死了脚边的蜈蚣幼崽,用玄铁枪挑着远远的丢了出去。
“我忙着杀妖,没时间跟你浪费口舌,不如,你先想想你自己有什么纰漏,等我举证的时候,你好歹能反驳两句。”
黑大惊疑不定,他瞳孔打颤,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遗漏了什么?
什么时候有了破绽的?
怎么会被薛龄识破?
“你休想诈我!不!你休想污蔑我!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黑大绝望的咆哮着,像是井底的困兽。
辛夷和程锦荣带人杀光了山尖上的妖兽,走到了薛龄身边,他们个个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