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怎么你也不说话,都哑巴了吗?”周木成自觉丢人,暴躁脾气上了头,阴阳怪气的对着薛龄抱怨。
薛龄一挑眉毛,这个周木成能活到现在,大多依靠本能。
薛龄讲信用、守约定,在他眼里就是守规矩好欺负的老实人。
有句话叫做君子欺之以方,周木成没有学过,却凭借本能自然而然的在用着手段。
“啪!”
薛龄掰断了筷子,锋利的尖端抵在周木成眼前。
“你想踩着别人往上爬,眼睛可得放亮点,手段也得挑拣好,害人性命、辱人尊严,往往求而不得,不得善终。”
“……我就那么一说,你也快把这个筷子拿开,这么尖,真伤了我的眼睛……”周木成瞳孔打颤,没想到薛龄会说翻脸就翻脸,而且,他明明看见了薛龄的一举一动,却躲不开。
“话出口前就该想好后果,难不成你刚才是胡说的吗?”薛龄的手不退反进,更往前伸了半公分。
周木成僵着脖子、缩着下巴往后躲,“不不不……不是。”
“那你是承认了?”
“也也也……也没有。”冷汗一滴滴落下,周木成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吐出来的话,又咽回去,你是出尔反尔的人吗?”
“我的耳朵好好的长在我头上呢,没有出来,也没有反啊……我当然是人啊……筷子太尖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你快拿开……”
周木成瞳孔急剧缩小,左眼往右,右眼往左,对眼看着薛龄的都看出重影了。
什么叫对牛弹琴,一股无名火冲上了眉心,薛龄闭了闭眼,拿出和乡村老太爷说话的耐心。
“管好你的嘴,再用这些低等的手段来试探我,下回,就不是我收手,而是要你自己拔出来了。”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断成半截的筷子在手上转了半圈,弹指间被薛龄打飞出去,竹筷直接戳进了周木成身后的石头椅背。
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像是戳进了豆腐里一样轻松。
周木成一口气呛在嗓子眼里,差点喘不上气,“嗬!你!”
“管好你的嘴。”薛龄慢悠悠的动筷,连个眼角缝都没分给周木成。
刚才手上是一根筷子,现在是一双了,这要是捅进眼眶里,脑浆子都得搅匀了!
周木成立刻照做,下意识学了薛龄的动作,大口大口吃菜,什么杂七杂八的小心思,全都偃旗息鼓了。
只是嘴闭上了,眼珠子还在滴溜溜乱转,一会儿看看薛龄,一会儿看看静坐的徐伏虎。
“不能废话,一次五个字。”
“药材都到了。”周五常掰着手指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吐。
周木成总算是说了句有用的。
刚好,要是官兵上山救人了,人质自己能跑的动最好,省得多耗人手去的看顾。
“最近暴雨绵绵,人容易生病,良药苦口,你要费心了。”
“费心?”周木成咽下要喷出口的一大段话,憋的辛苦,愣是一句话分了两截说:“你伤寒了?”
他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薛龄,像是要在薛龄身上看出字来!
“……”
生平第一次,薛龄想起老道士不是因为思念,而是感慨。
他自幼孤苦,小时候性格比这周木成还难搞,也不知老道士哪儿来的耐心,事无巨细的细心照料了小时候的他,没发过一次火。
薛龄一看见周木成的脸,就想起他说的那句:“我耳朵没有反……”
什么耐心都丢到了爪哇国去了,薛龄垂下眼睛,“为了眼珠子能完整待在你头上,你最好还是闭上嘴,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再多说一句,我拧了你的脑袋。”
周木成愣了一下,疯狂点头。
“之前你对他们非打即骂,并不优待,就算你现在告诉他们这是伤寒药,恐怕也没有人敢喝。”
“天师给了我一坛蜂蜜,你找老嬷嬷们煮一锅甜汤,趁着放饭的时候给他们喝。”
“你先喝第一碗,告诉他们伤寒药和甜汤只能选一个,必须一个个排队,不守规矩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薛龄前面说的,周木成似懂非懂,只一心记下,最后一句,实打实的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听懂了还坐着干什么?去吧。”薛龄用尽了最大的耐心,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只是听起来分外冷淡。
周木成弹簧一样直接蹦起两丈高,旋风一样冲进了小厨房,咋咋呼呼的喊起了老嬷嬷们,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小厨房里起锅烧火,案板剁的‘噹噹’响,周木成咋咋呼呼的声音高一声低一声,矿道里的开采铁矿的‘叮叮当当’此起彼伏。
正是说秘密的好时机。
可恨山上没有纸笔不方便画地图。
好在,凌晨赶回山上的时候,薛龄顺手摘了一把五倍子。
让徐伏虎盯梢,薛龄拆了段素麻当纸,把五倍子的素果挤烂了,滴出的汁水当墨,用尖锥的铁矿石当笔,蘸了五倍子的‘墨水’,飞快的绘制了两幅简易地图。
一副到山边的地图,山顶画了个大眼睛,山中是个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