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你说?说了你就信?”
“啪!”
“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啪!”
“你把粮草的消息给他们,等着程锦荣接应的时候扑空,又任由城西大营中乱起来,难道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啪!”
说一句扇一个耳光,薛龄胳膊抡圆了,几掌下去孟谨言的两颊高高肿起,抽得他手掌发麻。
孟谨言木木的并不闪不避,一切都被薛龄说了出来,事到如今,他也坦然了。
被揭发了,他只有死路一条,挨这几巴掌又算得了什么,其他人要是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薛龄长长的出了口气,打心底里看不起孟谨言,言语间也带上了一丝真怒,极尽嘲讽:“也是,你只等着出事,程家就倒霉了,好出一口你的恶气,天上地下你最可怜,其他人都对不起你,都该死!”
“等都死光了,你就能踩着他们的尸骨爬上去了,哪管得了里面有没有无辜百姓、妇孺孩童,死了也是他们命不好,贱骨头活该!”
薛龄的情绪收放自如,刚才的愤怒、冲动都是工具,说破孟谨言的动机,引导他认清最坏的结果,再将他努力粉饰太平的一切假象撕碎。
对付尚有原则的蠢人,只需要击溃他的原则就够了。
“不,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孟谨言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知道他说的话有多可笑了。
程锦荣双眼通红,“你都听到了,若是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谨言……”
孟谨言神情空白,瞳孔散大了一圈,失魂落魄的,脊骨里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时机到了。
薛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孟谨言的五官,语速又快又急,“十个奸细里,你是位置最高的一个,兵卒、医师,军营里还有什么职位不起眼,但能在关键时候起作用?”
“伙夫?马夫?”
孟谨言眼珠一颤,避开了薛龄视线。
“看来这两个职位是都有了,至少有两个,还有五个。”
“还有谁?押运粮草的,押运官?那就是他们的手下,几个人?一个?两个?三个?”
“押运粮草的人里面也有两个,还有三个。”
薛龄想起崔平虎,白眉童颜,个子不高、脾气很大,在青阳城门口为孟谨言打抱不平,还扬言要给程锦丰好看。
“军中各有位置,最不惹人注意的,是奔走传信的传令官,传令官里也有?两个?”
孟谨言眉毛一抬,有些愤怒。
薛龄忍不住咋舌:“啧,传令的里面也有一个,还有两个。”
“军营上下,都让你们钻透了,要是让崔平虎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郁卒愤懑,怪自己瞎了眼睛,盲了心智,还替你打抱不平,也许,你利用的正是他们对你的同情,他们当你是受害者,又怎么会对你设防?”
孟谨言有些羞愧,不敢看薛龄,也不敢看程锦荣。
“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何况你们这十颗老鼠屎,城西大营还真是漏成了筛子,程锦荣,七个找出了五个,剩下的两个你慢慢找,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
“……好。”
程锦荣垂头丧气的看着地面,眼里满是寒霜。
既怕问出来,又怕问不出来。
薛龄真的问出来了,他一颗心也彻底凉透。
孟谨言既然知道其他人的身份,这些事情就绝非是他一时疏忽,被人蛊惑,孟谨言是将程家恨到了骨子里,甚至不惜搭上其他人的性命,蒙蔽自己的心智,不惜葬送无辜。
刚出营帐,就见到辛夷像是在找人。
“薛龄!”
少女踏着微薄曦光而来,清冷的眼里带上了碎星一般的欣喜,宛若仙姑神女沾染上了人间烟火,格外动人。
“我在。”
“我还以为你直接走了,你……你笑什么?”辛夷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薛龄嘴角笑意扎眼。
“清风知我意,晨光照我心,”薛龄低低念了一句,“辛夷……”
贼头贼脑装作路过的钱老四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脖子都快扭断了,还在看薛龄。
仙姑神女洁白如玉的容颜沾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薛龄及时改口,“咳咳,辛参领,天快亮了,我得回山上了,若是山上有什么消息,我会让徐伏虎来报信。”
“嗯,好,这是伤药,你……千万小心。”辛夷将一个巴掌大的药瓶递给了薛龄,转身就走。
把药瓶和银票一起贴身藏好,薛龄才招呼徐伏虎。
“徐伏虎,走了。”
薛龄心情不错,徐伏虎莫名的跟着高兴起来,把福叔给的烧饼分给了薛龄,两人啃着干烧饼,雄赳赳气昂昂的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回赶。
与此同时。
在哀神山里,心惊胆战了大半晚上的周木成,挥着钉棍,敲打铁矿石火星四溅。
催的所有人拼命赶工,近上千人像是屁股着了火的蜜蜂,忙的脚不沾地。
但没人知道,面上嚣张的周木成已经快吓破了胆。
他嘴里喃喃自语:“没事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