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从未有过这样清晰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
悬崖峭壁上光秃秃的,云散雾消,水汽袅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人间仙境。
但一切被镇妖司的两个事儿精破坏了,他们面上煞气浓厚,一脸的凶相,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但仗势欺人、构陷害命的手段却十分的老道。
他们明明听到了张捕头的声音,手顿了一下,不但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势要将薛龄弄死了事。
烤人的日光落在刀刃上,也变成了寒光。
这样锋利的刀刃一旦落下,薛龄必定会皮肉裂开,然后直接身死落崖,连个全尸都难保。
薛龄眼角看到了一个落脚点,悄悄踩住,一边为自己争取时间:“你们敢?”
两个事儿精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镇妖司斩妖除魔,天经地义!”
悬在头顶的寒光落下,薛龄紧紧贴着悬崖,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这两个事儿精,忽的一歪头,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张天师说过:道法自然,坏我道心者,皆为邪妄!”薛龄十指扣进石缝里,痛定思痛:“把你们两个小畜生当人看,是我错了。”
先前,即使镇妖司里这两个事儿精叫嚣,薛龄也懒得搭理,不过是小狗腿子乱吠而已。
只要当着他们的面儿收拾了黑大,这些小狗崽子只有夹着尾巴求饶的份儿。
现在看来,不止有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有天生的禽兽就该死,薛龄手底蓄力,悄悄潜伏,他已经动了杀心。
一击未中,这俩小畜生还不死心,拽着钩爪上的绳索,是要把薛龄提起来杀!
精铁打造的锁链看起来像是一般的细绳,但质地十分坚韧,短短几个呼吸,他们自信薛龄脱不了困,只要拖上来,两刀砍死也就是了。
以往,他们也是这样行事,本就是地方乡野里的富贵少爷惹事儿了,花金银钻进镇妖司来避祸的。
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做人,但这府州偏远,就算有妖兽他们也排不上用场,反而可以利用镇妖司的这身皮来仗势。
时间一长,他们骨子里的劣根性忍不住冒了头,镇妖司地位尊崇,独立在朝堂之外,没有任何人胆敢质疑,镇妖司比报爹娘大名更管用,他们又开始作威作福,就连胡九他们这样的老人,也被明里暗里的挤兑欺负。
那日子,过的舒坦极了。
但是,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只有丁点儿大的青阳县碰上了薛龄这号人,一个不安分的收尸人而已,还敢害得他们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加上薛龄句句带刺,他们一时气愤到转念杀人,不过一个对视的功夫,就已经有了默契。
镇妖司是他们为恶的铠甲,也是他们手上最好用的刀。
这次也一样。
到时候,上头问起来,只要说是听命行事,下手太快,大不了受些惩戒,不痛不痒。
其他人的视线都被转醒的胡九吸引,没人发现背后的伥鬼在作祟。
随着钩爪绳索提起,两个小畜生眼里的凶光毕露。
薛龄歪着脑袋,像是被吓昏了,软绵绵一团。
其中一个小畜生忍不住吹嘘起来:“切,就这点儿胆量,还杀妖兽呢?许山,还是我的刀厉害!”
另一个立刻溜须拍马:“那是,曾哥文韬武略,天下第一!”
直到这时候,薛龄才知道他们一个叫许山、一个姓曾。
姓曾的得意洋洋:“一个臭收尸人,还敢在我们面前叫嚣,弄死他比弄死个蚂蚁还简单,还能领功劳呢!”
他们松懈了,有机会!
虚着眼睛看好地方,薛龄一个猛冲,在崖壁上站稳了脚,拧身一勾,紧跟着打出双拳,什么许山、曾哥,一块儿打包锤下悬崖!
两个小畜生被薛龄一拖一带,又挨了一击重锤,痛叫着,两个人直直的飞了出去!
又从半空落了下来!
“砰!”
两道痛叫变成了惨叫,在山间回荡,简直是鬼哭狼嚎。
薛龄如听仙乐,很是愉悦。
“什么声音?”黑大察觉了这儿的异常,立刻过来查看,看见薛龄,眉头紧的能挤死只苍蝇。
“黑大人,这薛龄把许山、曾峰打下悬崖了!”
“又是你!已经落到我手里还不安分,拿我刀来!现在我就结果了你!”黑大已经得到证言,不想再放任薛龄这样的人为祸。
薛龄面如金纸,嘴角带血,但却站的稳当,“杀我?他们也别想活。”
众人这才发现,薛龄一手一条绳索,绷的紧紧的,是镇妖司的钩爪。
刚才被提起的那短短几息,薛龄从自己身上剜出来的,转手直接勾进了这两小畜生锁骨里。
张捕头放下胡九,赶忙跑来打圆场:“黑大人,许山他们吊在悬崖外面,还活着。”
黑大眼神复杂,想不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收尸人怎么会有这样狠辣的手段,明明已经重伤,气若游丝,却不见倒下,甚至眼神比刚才更桀骜不驯。
薛龄的眼睛太亮,黑大看的心烦,“人命无辜,是我要他们动手,要对付你冲我来,拿他们撒什么气?”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