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管对于余长,亦或者对于苏宁而言,都是一个极难熬之夜。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同床共眠,聆听彼此的呼吸,感受彼此的心跳,今夜的两人都是孤单一人,不约而同地失眠了。
苏宁穿着可爱的贝贝熊连体睡衣,在床上辗转反侧,哪怕眼睛再涩,大脑依然清醒,就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这段时间和余长相处的画面,同床而眠的温馨以及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席卷心头,挥之不去,斩之不断。
我这是怎么了?
苏宁不禁问自己。
一种从未有过的期待和思念仿佛潮水般涌入她心灵的最深处。
这是一种惆怅,似一江春水,涌动心底,默默流淌,又如秋叶里的月光,明亮而清冷,洒在心头,却无法触及。
今晚刚好有月光,狡黠的月色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房间的某一角,再反射落在了粉色的墙壁上,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不规则图形。
“咦?”苏宁因为睡不着,此时刚好睁开眼睛,便被这点光点吸引住了,不由起身,走向了窗台,轻按按钮,电动窗帘无声而开。
而皎洁的月光,仿佛秋收的稻田一般,金灿灿,明晃晃,全部倾洒而下,进入房间,将苏宁的房间照射得金碧辉煌。
“哇!好美呀!”苏宁伸出双手,仿佛要将月光捧于手间。
月明星稀,晴空万里,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今天既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但月色仿佛褪去了朦胧,皎洁而神圣。
但似乎多了一丝清冷,银盘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的惆怅和幽怨。
苏宁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此时倒映着圆润的月色,让她的瞳眸愈发明亮,如闪烁着的繁星。
“也不知道余先生睡了没有?应该睡了吧,毕竟都已经那么晚了......”苏宁呢喃道,却拿过手机,抬头看天,拍下了此刻的月色。
拍下月亮的照片,多了一丝修饰的色彩,却少了一丝原本的温柔。
苏宁并不满意,又连拍了数张.......依然不满意,索性微叹一口气,放下了这个执念。
“我真傻,世间之美好,如韶华,如玉盘,更如那镜中花水中月,怎么能留得住?”苏宁哀叹了一口气,呢喃道。
不过,最后,她还是鬼使神差般,将刚刚拍的其中一张照片发给了余长。
刚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但想要撤回的时候,余长的信息发了过来。
“??”
“怎么,你也还没睡?”
“也?”苏宁接着发了一条:“没想到余先生也没有睡着。”
“夜色难得,不忍辜负,索性赏月色之清冷,叹世间之浮华。”
苏宁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说道:“失眠就失眠,还学文人掉书袋子?你怎么不学我家先祖,喝两杯,作词两首。”
“你家先祖?”余长有些不明所以。
“苏东坡,苏老爷子呀!”
余长恍然大悟,笑道:“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你和苏老爷子,八百年前还真有可能是一家......我也想学苏老爷子,想赋诗两首,奈何腹中无墨,强挤不出几个字来,好尴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余长回应:“想不到,你还会苏老爷子的水调歌头?”
“刚才问的度娘。”
余长:“(⊙_⊙)?”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这句词,再次让余长想起了柴宁,但不知为何,此时再想起柴宁,更多的是惋惜和追忆,他的伤口仿佛已经自愈了,再没有了那种痛彻心扉,肝肠寸断之痛。
站立窗前,烟丝从窗沿飘荡开,奔向了无尽的夜空,瞬息消失不见,也正如柴宁一般,去而不复返。
“苏宁。”
“嗯!”
苏宁简短地回应了一句,似乎在她的印象中,这是余长第一次喊她的全名。
“昨晚听你讲心里话,感触颇深,想到你是有故事之人,却不曾想,你的境遇和童年会如此凄凉,相比你而言,我的童年在父母的无尽呵护下度过,比之你,我幸福得多。”
“怎么?余先生这是在同情我,怜悯我?”
“有同情,因为触动了我心底的某根神经,但没有怜悯,在我看来,童年不愉快,没有父爱,又得不到母爱的关怀和呵护,这样的生长环境,一般而言,会让一个人堕落,误入歧途,变得社会而叛逆......但,你没有,你非但没有,反而在这样的环境中,形成了自己的人格,独立且品优的人格,这极为难得,所以,我对你,更多的是欣赏和敬佩。”
听了这句话,苏宁觉得很暖心,道道暖流划过,心底仿佛吃了蜜糖。
“想不到油腻的中年先生,余先生,也可以说出如此暖心的话,也很难得,我也很欣然你。”
余长:“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