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屿真的是来照看她的。
他随身只带了一个双肩包,却总能适时掏出东西给她,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周穗本来早晨没有吃东西,跟着段向屿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都打嗝了。
“北宁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等落地了,我给你做导游吧。”周穗热情建议。
段向屿帽檐一压,闭上眼睛假寐:“忙你的就行,我对旅游不感兴趣。”
周穗低声说:“我就是见个律师,签几份文件,也没有什么可忙的。”
段向屿“嗯”一声:“那就见,我陪你。”
两人落地后也没时间找住处,赶紧约着律师见面。
正好是饭点,周穗定了一间本地有名的西餐厅,堪堪等了半个多小时,律师才风尘仆仆地过来。
律师说是刚跟周潇乙案子的主管法官见完面过来的,周穗很感激他的付出,双手捧着菜单请他随便点。
他也没客气,洋洋洒洒点了一堆,牛排,还点了一瓶年份红酒。
周穗感觉不太对劲,隐隐觉得,这个律师的做派并不像是见过大世面的,反而像是终于逮着冤大头就要猛宰一顿似的。
碍于他是在帮姑姑办案,周穗也没说什么。
闫律师饿急眼了,刚开始还优雅地切牛排,没过多久就没耐心了,开始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花。
周穗焦急地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和:
“闫律师,关于我姑姑的案子,具体的开庭日期有了吗?”
闫律师抬头,咕咚一口喝下了红酒,然后才含含糊糊地开口:
“还没定,不过快了,年前应该差不多。”
周穗有些愠怒,这样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声音中却难掩不悦:
“闫律师,我之前已经明确表达过,这次想要亲自看看案卷。您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请问今天是否带来了?”
闫律师放下酒杯,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的微笑。
哦,关于那个案卷……”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你也知道,有些案卷涉及机密,不能随意透露给家属。不过请放心,我会在合适的时机让你看到的。”
周穗的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但她知道此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中透着一丝坚定:
“我理解您的顾虑。但请您务必记住,我姑姑的清白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希望能够尽我所能为她争取到公正的审判,钱不是问题。”
闫律师眉头紧锁,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打着,仿佛试图通过这微弱的节奏来驱散内心的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们本来是朝着无罪辩护的方向努力的,千不该万不该,最不应该的就是签下那份认罪认罚书。所以现在要做无罪辩护很麻烦。”
段向屿本来只是抱着一杯果茶在喝,听他说这个,转过身来,突然出声问:
“打扰一下,请问这认罪认罚书是在公安局签的,还是在检察院签的?”
律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微微一愣,目光转向站在段向屿身边的周穗,好奇地问:“这位是?”
周穗微笑着介绍:“这是我朋友,段向屿。”
段向屿也不再装陌生人,起身抱着果茶,坐到周穗旁边,跟那个闫律师面面相觑。
律师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他犹豫了片刻,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不好意思,我们不方便对外人透露案件的具体细节。”
段向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你是真的不方便透露,还是你压根就不知道,这认罪认罚书是在哪个环节签下的?如果是这样,我很怀疑你作为律师的专业素养。”
律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紧咬着牙关,仿佛被段向屿的话戳中了痛处,大声嚷嚷说:
“我怎么不知道,我当初就劝过张总,不要签公安局发的认罪认罚,他非不听,现在被动了吧?”
段向屿眉心一皱,问道:“詹总是?”
“我姑父,公司的公关顾问。”周穗说。
段向屿嗤笑一声:
“你还是律师呢,都不如一个公关懂得多。公安局出具的是认罪认罚告知书,只是告知,不能随便签的是检察院签的是认罪认罚具结书。”
律师被段向屿堵得说不出话,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地反驳着:
“你?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你是律师吗?你有执业证吗?你凭什么质疑我一个金牌律师的辩护思路?”
段向屿微微一笑,轻轻掸掉衣服上的唾沫星子,笑容中透着一丝轻蔑:
“狗急跳墙了?收一收,都喷我衣服上了。”
“我是律师,我有证,而且我可以作证,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话音刚落,包间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套裙的女人推门进来,
她步伐矫健有力,手中拎着一个电脑包,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