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冬青起身想逃离这个是非地,被韩月娇一把抓住衣袖,连拉带扯地拽回座位上。
两个人盯着他,等他的答复。
一面是自己的外甥女,亲姐姐的孩子,一边是自己的妻子,为自己诞育了孩子的女人。
高冬青实在是谁都不忍心得罪,左右为难,只好打圆场说:
“有话好好说嘛,别伤了和气,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韩月娇痴笑一声:“哦,对!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合着就我是外人,行,那我走,我把家留给你们!”
说完直接甩手,穿上鞋子离开家门。
高冬青本就不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妻子这么一闹,他直接方寸大乱。
“穗穗...”高冬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沧桑的双眼里仿佛承载着岁月无尽的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这次机会,你能不能...让给你妹妹?”
周穗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惊愕,她抬起头,直视着高冬青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寻找到答案。
“如果我说不让,你能怎么样?”
周穗的声音虽然轻,但却坚定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刺向高冬青的心房。
高冬青轻轻叹息,缓缓地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否定自己的决定,却又无法改变什么。
“菁菁,她跟你不一样。”
高冬青的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也听得人五味杂陈:
“她选择了艺术这条路,如果不坚持走下去的话,很可能就出不来了。而你不一样,你是要考大学的人,你将来有特别广阔的未来。对你来说是一个兼职的机会,对他来说可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历练。”
“舅舅,你知道吗,乱煲鸡汤是会喝死人的,”
周穗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都这样了,哪里还会有光明的未来?所以,我没道理因为她的前途牺牲我的现在。”
高冬青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周穗会如此坚决地拒绝。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和紧张。
直到最后,高冬青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默许了周穗的决定。
“你这样特别像你妈,挺好。没事儿,我再去劝劝你舅妈。”
高冬青拍拍周穗的手,摁着膝盖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住脚,转回来看着周穗:
“你也别怪你舅妈,她这个人就是急脾气,其实心不坏的。说到底也是舅舅亏欠她,当初生菁菁的时候大出血,子宫都摘了,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所以她把菁菁看得比她的命都重要,但凡菁菁吃一点亏,她都不依不饶的,也不单对你这样。是舅舅没本事,护不住你。”
说完,挤出一丝并不好看的笑容,满是沧桑和无奈。
周穗并不在乎这样一个机会,她在乎的是舅舅的态度。
既然舅舅已经松口了,甚至决定为了自己去说服舅妈,她也没有必要去为难这样一个老实人。
周穗深吸了一口略带潮湿的空气,努力要将胸腔中积压的所有情绪都释放出来。
她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直视着舅舅那略显沧桑的脸庞,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舅舅,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辞去那份工作就是了。”
高冬青有些错愕,满脸疼惜地看着她:
“穗穗,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的。”
周穗抬手打断高冬青,示意他听自己把话说完:
“只不过我说要搬出去的那件事情是认真的,希望你能出面帮我签合同。这两件事情,你总要成全我一件吧。”
“穗穗,搬出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现在这个社会这么乱,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怎么能放心?”
舅舅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周穗微微一笑,仿佛一朵在风雨中傲然绽放的玫瑰:
“舅舅,我已经长大了,只是法律觉得我还没有而已。打扰你们这么多天已经很不合适了,如果再继续住下去,弄得大家都翻脸了,说不定以后连面都没法见了。那会是你想要的吗?”
高冬青嘴一瘪,眼眶有些发红:“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死人要什么交代?活人的嘴能堵上就不错了。如果邻居们说什么难听的话,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好了。就说我是大小姐脾气,不喜欢跟这么多人一起住。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怪人,我没所谓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将这份感动和决心都吸入肺腑之中。
夜色如墨,霓虹灯下的城市闪烁着繁忙与喧嚣。
高冬青站在窗边,凝视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心中却如潮水般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歉疚。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坐在沙发上的周穗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奈与恳求。
“穗穗,你真的……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吗?”
高冬青的声音有些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他试图用最后的努力,去挽回些什么,但那些话在舌尖上徘徊,最终却化作了无力的叹息。
周穗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