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喧闹很快结束,詹永明的腿脚不便,并没有被带走,只是取走了他的护照和签证,防止他短时间内逃逸。
李梓歌受惊吓的程度比较大,现在看上去还无法正常沟通。被带到医院里进行救治保护,以观后效。
像这种普通的民事纠纷,如果当事人自己不主动提告的话,警察也只能出具调解意见书。
周穗跟着大批人往外走,路过那间被反锁的房间时,忽然想起来,詹佑安还被锁在房间里。
她从李梓歌身上摸出来房门钥匙,打开房门,将詹佑安从刚才锁李梓歌的那个房间里放出来。
小男孩显然已经急坏了,满脸通红,眼睛也是红红的,脸上还挂着一抹泪痕,看得出来是刚刚哭过。
“对不起,周老师,我又让你失望了。”
詹佑安使劲抹一把眼泪,咬着牙说:
“我爸爸说过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我太害怕了。”
“没关系的,男孩子哭也是很正常的,嬉笑怒骂哭泣都是人类正常的情绪,有情绪就是要抒发,憋在心里反而容易出问题。”
周穗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鼓励他说:
“不过,如果你觉得自己哭泣这件事情很丢脸的话,你可以放心,周老师绝对不会告诉其他的同学。”
詹佑安在周穗的带领下走出房间,看着书房门口整整齐齐地站着几个穿着警服的魁伟男子,书房里面狼藉一片。
“周老师,怎么了?我家从来没有出现这么多警察。”詹佑安吓得面色都白了
“没事儿,你别害怕,就是一点小误会,警察过来了解情况的,现在马上就准备走了。”周穗宽慰他说。
詹佑安并不是一个容易被糊弄的孩子,他心里很明白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超过了小误会的范畴。
“是不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詹佑安小心翼翼地看着周穗,鼻音重重的,带着哭腔:
“是不是因为我把李阿姨放出来,所以爸爸才发那么大的火,他们两个打架,才闹成这样的对吗?”
周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对于这样一个情感上稍微有些愚钝的人来说,连他都能感知到其中的氛围很不对劲,带去强给他上眼药也是没有用的,反而会引起他的猜疑。
“詹佑安,《皇帝的新装》那个故事,你还记得吗?”
詹佑安不明白周穗为什么忽然提这么幼稚的故事,但还是点点头说:
“当然记得。”
周穗笑笑:
“大人们之间只顾着交流人情世故,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诚实这个高贵的品质。你就像是那个小男孩一样,他揭露了一个被精心编制很久的谎言,但这个问题从来都不是那个小男孩的错,因为这个事情本来就是错的。”
詹佑安似乎明白了一些,追问周穗说:
“周老师,你的意思是这个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是吗?我不需要内疚吗?”
周穗点点头:
“当然跟你没关系。只不过,这件事情后续的处理肯定会影响到你,毕竟他们跟你都是这么亲近的关系。如果到时候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或者心里困惑的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千万不要自己做一些傻事。”
詹佑安身上的某些品质跟自己曾经教过的那个自杀的学生很像,有些极端,有些愚钝,却对某些事情过于敏感。
周穗准备离开,忽然又被詹佑安叫住。
“周老师,下个周我还能回学校上课吗?”
周穗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为什么不能?”
詹佑安低下头去深呼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周穗说:
“周老师,我其实大概能够知道我爸的一些事情。我也知道他做的一些错事,要花很久才能弥补,甚至根本就没有弥补办法的。如果他这次无法脱身的话,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詹佑安并不是一个很独立的孩子,他被詹永明保护得太好了。
其实周穗觉得,这恰好是他没有做好保护的样子。
一个合格的父母,在教养孩子的过程中,他最大的保护就是让他知道社会的风险,让他知道在这些风险到来的时候应该如何独自应对,他不仅有哭喊的能力,也要有自己脱离逆境的意志力。
周穗抿唇一笑:
“无论他会不会,同时你都要记住这个事情,你头上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这块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无论这个石头落地会砸出多大的坑,无论你被砸得多深,多痛,你都要记住,可以哭,可以喊痛,但是哭完喊完不要待在坑里自怨自艾,要努力向上爬,爬出那个阴影,做你自己的光。”
“周老师,你觉得我可以吗?”
“当年的我也像你一样,如果我可以的话,你当然也可以。”
周岁认真地说。
詹佑安竟然听进去了,而且备受鼓舞,咬着牙努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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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个别墅后,段向屿直接开车将周穗带到医院里,重新包扎伤口。
不仅是手上,她的脖颈和小臂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段向屿并不听她辩解,护士加了一个自己的号,开全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