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些反常。
他们不像刚认识,反倒像早就认识一般……
苏明迁神色惊疑不定,越想越觉得心惊。
其实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裴元卿失忆的事,他自己就曾经失忆过,那种丧失生活能力,对周遭一切感到陌生茫然的感觉,他至今都记忆犹新,他总觉得裴元卿的情况跟他有些不同。
裴元卿不但记得自己的名字,还写的一手好字,从他生活中的许多细节都能看出来,他肯定出身不俗,一举一动都经过严格的礼仪训练,且衣食住行都极为讲究,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可是裴元卿如果记得,为什么不回家他跟太子又是什么关系
苏明迁想不出答案。
他只知道裴元卿是个好孩子,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总归不会害他们。
沈昔月从屋子里走出来,见苏明迁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走过去牵住他的手,柔声问:“怎么了感觉你这一晚上都不怎么说话,是衙门里有什么烦心事吗”
苏明迁默了默,他不是不说话,他那是不敢说。
谁跟太子同桌用膳,还敢胡乱说话啊!
虽然听说太子殿下平易近人,但他们苏家实在太过渺小,又住在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平时实在很难接触到这些天潢贵胄,当年一个厉王妃就足以让他们心有余悸了。
苏明迁想不出结果便不再往下想,转头看向沈昔月,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只在沈昔月身上留下浅浅的痕迹,经过岁月的洗礼,她身上淡雅柔和的气质反而愈发明显。
这些年来沈昔月掌管着手里的铺子,将生意越做越大,连苏昶都对她赞不绝口,这次苏昶带着商队出海,临出发前将手里的生意都交给沈昔月来管,十足的信任和放心。
苏明迁握着沈昔月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如今儿女都长大了,他们也该放手让他们去飞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两人牵着手慢慢往回走,看着地上相依偎的倒影,忍不住相视笑了笑。
月光静静的倾洒在地面上,花圃里的花在月光下争相开放着。
裴元卿走回房间,看到苏灿瑶蹲在他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把地上的沙土戳出一个又一个小坑。
“怎么不进去的”
苏灿瑶蔫头蔫脑的,一语双关道:“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
裴元卿推开门,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还能去哪”
苏灿瑶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嘴角翘了翘,顺从的站了起来。
她忍不住想,她都表现的那么乖了,太子知道裴元卿在这里有个这么乖的妹妹,应该不会忍心把裴元卿带走吧
裴元卿摸黑进了屋里,走到屏风后面,脱掉外衫,换上在屋子里穿的棉布长衫,将外衫随手搭到了屏风上。
苏灿瑶走过去把蜡烛点亮,回头看到屏风上的倒影,猝不及防的一愣,两颊晕红,飞快移开了目光。
她抬手摸了摸心脏,觉得跳的有些快。
往常裴元卿就算在一旁换衣裳,哪怕没有屏风,她也能一切如常的坐在旁边吃糕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脸颊隐隐发烫,脑海里不自觉想起太子的那句‘未来娘子’。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她真的是裴元卿未来的娘子,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一辈子不分开了
裴元卿从她身后走过来,在她耳边问:“这怎么站着不动”
苏灿瑶捂住耳朵,往旁边躲了躲。
裴元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躲什么”
苏灿瑶支吾着不说话。
裴元卿走到灯台旁,将烛火挑的更亮。
苏景毓从外面走进来,见他们俩安静的站着,还以为他们俩又斗嘴吵起来了。
他手里拿着几本话本,对裴元卿道:“刘子煦让我给你的,说是替你买的,你最近没去书院,他就让我顺道捎给你。”
裴元卿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
苏灿瑶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跑过去看苏景毓手里的话本,“书铺里出新话本了快给我。”
苏景毓用话本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一下,对裴元卿道:“你就惯着她吧,就你整天想法子给她买话本。”
苏灿瑶哼了声,把话本抢了过去,动作一气呵成的跑到榻上,蹬掉鞋子,点燃小桌上的蜡烛,把灯罩放上去,然后在烛火旁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裴元卿回眸,目光在她高兴的眉眼处晃了晃,走去桌边倒了杯凉茶。
苏景毓抢走他手里的茶杯,自己喝了一口,“你身上的伤怎么样是不是近期都没办法回书院了”
裴元卿又倒了一杯凉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那我帮你向师长们请个长假。”苏景毓想了想,问:“那个裴烈真是咱们书院的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他,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书院的人”
裴元卿又低低地‘嗯’了一声,靠在桌旁,抿着茶水,眼神有意无意的往苏灿瑶手里的话本上瞟,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
苏景毓没明白他这个‘嗯’是指裴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