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要事,可姜泰现在还无法抽身,于是卫夫人只好陪着外使先至懿圣堂等候。
懿圣堂在赏恩殿西侧,有甬道相隔,这里是给参加哭祭典的外命妇休憩的地方,今日还是哭祭典的首日,又还未过午,因此懿圣堂里头还没有外命妇在此休憩,清净倒是清净的,只刚落座不久,瀛姝就看见了姜里娜这不速之客,长公主哪怕身着丧服,气派仍然
显眼,倒是这一行两人走得更近些,瀛姝才认出另一个妇人是高女君。
姜里娜今日一点未施脂粉,肤色颇显得暗沉,眉眼却一如往常炯炯有神。
“皇后今日不得空,也该由金城君负责接待外使,需不着卫氏你越俎代庖吧?”
一开口,就是要无理取闹的架势。
姜里娜还生怕瀛姝袖手旁观似的,紧跟着又是一句:“还是说,左副使因为看着卫氏有一半汉人的血统,同她更亲近一些,才无视了金城君,不顾今日乃国丧哭祭典仪的场合,光顾着替卫氏长脸了?”
神元殿君牢记着心宿君的安排,比过去更加寡言,更加缺乏主见,成为了神色紧张的摆设。
高氏跟瀛姝没有私怨,但两人却属天然敌对的立场,虽然明知姜里娜现在是利用她挑衅瀛姝,却也乐意配合:“陛下曾令外子及我前往汉中相迎贵使,抵京后,我身上确还担着照应殿君以及左副使的职责,只是左副使因为暂居于宝光殿,就与我生疏了。”
“这个半月来,总不见女君,我还以为是北汉的国君因觉女君出入宫禁不便,才特意让卫夫人在宫里多关照,怎么女君竟还嗔怪起我有意疏远了?这该怎生好呢?如今太尊魂归长生天,贵邦又依照了华夏的礼仪举行国丧,国丧期间不能行宴,我也不能再宴请女君表示歉意和感激了。”
瀛姝其实真没那么大兴致跟姜里娜和高氏进行这种
毫无价值的争执,可挑生姚太后母女两对她的仇恨却是计划之一,此时哭祭典,并不适宜拉仇恨,但既然对方主动挑衅,是送上面前的机会,她当然得把握住。
“长公主刚才有句话说得在理,原本我等外使至赏恩殿致哀,女宾确实当由贵邦的王后接待,可听说太后因为哀毁过度,莫说主持哭祭仪,甚至都还需要长公主安抚照料,哭祭仪全由王后主持,这接待女宾之事,不管是论大国之仪,还是论小家之礼,都不应劳烦服制更远的公卿家眷。”
死的是姜泰的爹,又不是姜白基的爹,理当由姜泰的内眷负责接待女宾,哪里轮得到高氏这外命妇越俎代庖?
“这不对吧,依据汉族的礼仪,卫氏不过是妾室……”
“长公主还是不通华夏礼俗啊,在普通门户,姬妾虽不能以替代主母接待宾客,但在皇族,一国之后固然最为尊贵,可其余妃嫔也都被是国君册封了名位的贵人,卫夫人的名位仅在王后之下,理当替王后分劳,好在是贵邦的国君还是熟知华夏礼俗的,否则,若听了长公主的建议,就得闹出笑话了。”
姜里娜拉着高氏过来,为的就是挑拨离间,可此时却被瀛姝的话拱出了真火:“依左副使你的说法,卫氏的份位甚至在本宫之上了?”
“内外有别,长公主已婚,即为外命妇,如国丧仪式时,长公主即使在室,却也不能由长公主
出面招待前来致哀的宾客。”
“母后常说,左副使干预我朝内政乃是大大的不敬,果然如此。”
道理辩不过,就又把姚太后抬出来了。
还真是个孝女呢。
瀛姝忍着笑,毕竟是北汉的国丧,太尊尸骨未寒,她笑出来才是大大的不敬。
“这不是长公主一定要和外臣理辩的么?总不能外臣有异议,直抒己见,就是干预贵邦的内政,且今日卫夫人陪着外臣等来此等候贵邦国君的召见,分明是贵邦国君的令嘱,外臣据理反驳长公主的质疑……难道贵邦的国政,不是由国君执掌,而是由太后以及长公主执掌?”
姜里娜的脸色铁青,竟觉如坐针毡了。
好在此时来了个宦官,相请使臣面圣,才替姜里娜解了围。
姜里娜冷哼一声扬长而去,不再理会卫夫人,只跟高氏的耳边煽风点火:“叔母如今是看出来了吧,那神元殿君就是个蠢的,空有个高贵的身份,却事事都依从王氏女,若不是王氏女使了诡计逼迫,皇兄哪里会承认这个轩氏确实是神宗唯一后裔?可轩氏既然已经入瓮,总不能就这么放她再回东豫!”
这话,高氏却没听进耳里。
王瀛姝不管有多狡诈,但凡姜泰事事以北赵为重,处死轩氏和东豫使臣有何不可?说到底,还是因为姜泰早有了背叛北赵的决心,什么便宜都想占尽,才被王瀛姝逼到这样的地步。
姜泰为了找个理所当然的借口
,甚至不惜弑杀姜雄鹰,而且安排了客曹令利用无眉奴刺杀东豫三皇子,企图再次嫁祸给北汉!
姜泰为什么不敢和东豫干脆翻脸?
无非还想利用轩氏的名义,笼络那些不得东豫皇帝信任的士人,为北汉所用,姜泰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必然会与大赵为敌!
可如果利用姚氏母女,挫毁姜泰的奸计,导致北汉、东豫的结盟彻底瓦解,对大赵当然大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