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诙谐。”
“那你不是也被逗笑了么?”瀛姝干脆绕过食案,傍着殿君坐下:“殿君别总想着连累了我们,瞧瞧我,我一点没有连累南次的自觉,香芸不仅是念我和泗水的恩情,她其实也是重情重义的人,她总想着无缘无故得我们的恩惠,不管我们需不需要她随行,她是决意要和我们生死与共的。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无法选择生,也许无法选择如何生活,更可能无法选择如何死,难选择后两样,已经无憾了,这应该就是人和万物的不同吧。”
生老病死不可逆,我们只能力求在这趟旅程中,争取
掌舵权。
“我从来没有为我的出身庆幸过,我也从来没有因我的出身怨愤过,阿姝,我从来只信命中注定,不奢求活得恣意,我甚至没有真真正正思考过,如果我不是轩氏女,我希望我是谁,我到底想要什么。”殿君垂着眼,唇角却轻轻上扬:“我的保姆去世前,她也很茫然,她瞪着眼,看着房顶,眼睛就像渗进了白雾,她当时说,她终于是可以解脱了,然后她的神情就安详了,我当时握着她手,她的手越变越冷。
担子就真正放在了我的肩头,我不知道保姆有没有子女,有几个子女,她的子女的生死,她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我其实没有血缘的感知,责任,责任,责任,我好像只知道这两个字,保姆去世的时候,我很难过,但我没有哭。
那个时候的我以为,追随我的人,他们应该追随我,我却不知道要追随谁,我早就忘记了我的父母,我身边的人,他们和我都不是血脉相联,我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我甚至以为我是一个无情的人。
我内心里,其实没有轩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瀛姝握着了殿君的手。
她无法体会殿君的茫然,因为她活在亲友的关怀中,她从来没有失去过亲友的爱护,她有充沛的爱和恨,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她走过弯路,目标却一直清晰,她遭遇过背叛,可是她没有因此怀疑过自己,她知道她
为了什么拼命求活,她一直坚信着,无论走到什么境地,她都不是孤单一人。
“我这次选择去长安,我真的很高兴,我的内心是真的充实了,你们,你,心宿君,角宿君,鬼宿君,还有子凌还有泗水,所有所有的,跟着我走这趟行程的人,为了让我平安明里暗里殚精竭虑的人,你们真的让我恍然大悟,保姆不是因为责任才追随我,我也不是因为责任才一直坚持下来,我没有血亲的陪伴,可我一直没缺失家人和亲朋,责任是冷冰冰的关联,情义才是温暖的,才是真正支持我活着的依靠。
我们会平安的,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是真的很庆幸,我的姓氏,还能为如今的大豫皇朝贡献力量,我不以我的姓氏引以为荣,我的姓氏应当以我为荣。”
神元殿君今天痛哭一场。
她从前从来没有痛哭过。
但这个痛不是痛苦的痛,而是痛快的痛。
既达襄阳,舰船就拐进了汉水,使团奉皇命出使,在没有圆满完成任务前,当然不能够任意的在途中羁留,受州郡官员邀请吃喝玩乐,又一贯如同出使外邦的使臣,又没有干预地方军政的特权,地方官员也没有必要上赶着趋奉,可神元殿君率领的这支使团,毕竟有两个皇子,此日使团的舰船停泊在襄阳的官亭渡时,邓陵周郎已经在渡口恭候多时了。
邓陵周郎,世人普遍是用来称呼周景的,
可毕竟邓陵周氏一族除周景外还有不少儿郎,用“邓陵周郎”自称是没有毛病的,可名帖上当然不会用这四字落款,瀛姝一看,来者居然是周昌。
也是,他毕竟才是邓陵公世子周游的长子。
“见还是不见?”三皇子询问瀛姝的意见。
帖子其实是递给主使的,可殿君晕船,身体不适,这些琐碎事宜当然可以由副使应付,副使虽然有两人,然则瀛姝为左副使,三皇子为右副使,大豫以左为尊,也就是瀛姝在使团中的职权要大于三皇子,三皇子询问瀛姝的意见合情合理。
“人既然都已经在渡口上站着了,见当然还是得见见的。”
周昌曾经是司空北辰的一枚棋子,虽然这枚棋子并不知道他是被堂堂太子所利用,现如今周景又留任中军将领,没有像前生似的回到襄阳跟周昌“争夺”兵权了,周昌便失去了棋子的效用,可瀛姝拿不准司空北辰还会否利用周昌干别的坏事,襄阳可是于大豫而言不容有失的军事重镇,如今邓陵周一族,族权、兵权虽然都掌握在邓陵公周轲手中,可周轲毕竟已经年迈,现在被周轲所看重的孙子周景又未归襄阳,且应当会一直留任于中军了,就在三、两年间,至少襄阳部的兵权,周轲就会交给嫡长子周游接手。
周游虽然不缺镇守襄阳的军事才能,可他的政治立场并不坚定,前生周景被毒害后,周游掌断族权
兵权,邓陵周氏也正式登上了权争场,几度给司空北辰强恩君权的计划增添了不少障碍,还多得司空月狐使计镇慑,周游这个襄阳都督才没有成为司空北辰的心腹大患。
为得《造器册》,司空北辰不惜计杀周景,结果好不容易得到的《造器册》却有如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