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君道:“我是顾氏一族的忤逆子,虽然心知陛下仁德,大不同于当时其余司空皇族,但人微言轻,也实在难以佐助陛下颇为艰难的处境。临沂公不管受到多少冷遇和嗤笑,泰然处之,又当江南几番乱斗时,多亏他出谋划策才平息了争端,逐渐受到了江南世族的尊重。
再兼北方的战祸愈演愈烈,江南眼看也会受到波及,必须推立一个大能之士,方才保得此方平安,先是顾、陆二姓达成共识,后来贺、张二姓也被说服。
至洛阳失陷,北方乱局已不可收拾,若不拥戴陛下于建康复立,当夷狄入侵,那就是倾覆之祸,可随着不少北方世族南迁,必然会有损南人的财权,那一段时间北人、南人间的矛盾也很激重,至今其实仍是摩擦不断。
南人之所以愿意隐忍,那是因为国都尚在东吴境内,南人为主,北人永远为宾,而攻复神州一直是北人的期望,他们永远忘不了洛阳,忘不了长安,忘不了千百年的基业,神州那片广袤的土地才是他们魂牵梦萦的寄望,但大多数南人却不是这样想的。
东吴皇室衰灭之后,政治中心便在洛阳,江南虽富庶,却被讥为南蛮之地,因此南人又如何接受攻复神州之后,再次被皇族被北人所弃,永远成为北人眼中一无是处的‘貉奴’?所以我才说如果陛下立志北伐,朝堂上又将再起争乱,在这样的局势下,殿下可万万不能再以儿女私情为重了。”
北伐……北伐!!!
如果真的能攻复神州,必将奠定皇权大统的新格局,如果他司空北辰是成就这一宏业的君帝,何惧再受世家大族的牵制?
“攻复神州驱逐狄夷是唯一能使国祚真正得以久续的条件,不过要完成这样的大事,极其艰难不易。”白川君倒也没有浇冷水,又道:“还得说汉王这回遣使来朝一事,既是前来修好,也不知会否涉及和亲,总之都到了时机上请免除显阳殿的禁闭了,不过殿下得劝劝皇后,万不可在解禁之后就和昭阳殿再起争端,关于内廷的事务,还是得由谢夫人代管,皇后需真有知错而悔改的姿态,切莫再被利用,成为捕蝉的螳螂。”
司空北辰打算让皇后脱困,根本不是为了对付谢夫人,一来是想试探君父现在固储的意念究竟有无动摇,另则还有别的打算——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瀛姝“另嫁”他人的,可很多话他确实不应说,很多事他也确实不应做了,好在还有皇后能够利用。如果君父只是一时之气,现在就会答应他的请愿,那就说明君父对发妻仍然没有彻底厌恶,皇后便大有可为。
——
对于三皇子而言,这段时间简直“有如神助”,三餐并作了一餐,有时候都不觉饥饿,节省了不少粮食,他实在是吃饱了挫折。
三皇子其实真的不笨。
前番他的策谏虽然没被采纳,但在被二皇子冷嘲热讽的情境下,居然还能得到君父的认可,他立时感知到“争宠”的正确途迳,又因好胜心的作祟,于是立志要在小选改制这桩事务上头力压神元殿君和瀛姝这两个小女子,结果又提了几回策谏,依然没有被采纳。
这天他实在有些不服气了。
“儿臣已经细读过了济选令,济选宫人,以良家子为身份限制,济人多从之,并以女儿入选为荣,因此儿臣才提议小选应摒弃贫贱门第,而应从下品寒门选评,这也符合济制,还能避免贫寒百姓对朝廷心生怨言,父皇仍觉这是纸上谈兵,儿臣不解,儿臣到底是哪里考虑不周?”
皇帝陛下忙得很,只让瀛姝回应三皇子的质问。
瀛姝只好详加解释:“大济朝时的良家子,指的可不是寒门女儿,但凡不在‘七科谪’以内从军之家,又非巫、医、商贾、百工之子女,皆为良家子。”
“这我知道,可现在的贫贱百姓,多不符合良家子的规限,而小选令正是针对这些人户征选,因此才会造成吏员贪贿,使得百姓多有怨言么?!”
“那殿下可知济朝的良家子入侍宫廷,其父母亲长为何均以为喜而莫不以为悲?”
“寒门虽非世族,但仍比贫贱布衣见多识广。”
司空通一边看奏章,腾出两只耳朵听,听这话,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大济时,不少皇后、太后、王妃、皆出身良家子。”瀛姝说:“良家子虽初选为女侍,但毕竟多有跻身贵族的机会,哪怕是为女官、宫人,但多少对家族多有所助益,济朝宫中的苦累活皆由奴家子承担,以良家子入侍宫廷,其实好比现时的良人、选御,但现时的小选令,选的是宫女,宫女入宫后,若不得赦放,就再无和家人团聚的机会了,试问出身寒门的女儿,又有几个能受辛劳之苦,只求数年后赦放,能嫁得兵卫?”
虞皇后也是出身寒门,她会甘心当一个宫女么?
寒门可不代表贫穷,只是相对于世族阶层的“低层”,比起广大的布衣百姓而言,他们也是不愁衣食温饱的富贵门第了,他们之所以愿意让家中的女儿入侍皇族或者世族,图的无非是改换门第,有望跻身于世族,可让女儿当宫女显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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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只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