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附近的河工说起一件怪事。
「我昨天夜里头,看见龙背着一个铜炉从江上路过,吓死个人咯,我还没有见过那样的炉子。」
「什麽炉?」
「一座铜炉,没错,肯定是个铜炉,看上去月亮下面冒绿光哦。」
「你在讲什麽鬼东西哦,当我们没见过铜撒,铜炉不是冒金光麽,怎麽会冒绿光哩。」
「就是就是。」
「前两天我去天龙寺上香的时候还看到了,明明就是金色的。」
「那铜炉看上去有些年头咯,肯定有些不一样撒。」
河工们闲暇的时候坐在堤下闲聊,与江河打交道的他们,聊的自然大多也都是一些和江河有关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马馥的马车路过堤旁的道路,听到盘坐在地上的这些河工的话,立刻命令赶车的人停了下来。
「停,停……」
马车这一停,河工们也立刻变得拘谨了起来,不敢再说话了。
马馥下来之后看向其中一人:「还认得我不?」
那河工打量了一下马馥,然后不断点头:「认得认得,上次和我说话的那个人,还给了我铜钱哩。」
马馥虽然在其他地方不如意,但是好像与这鹿城堤旁的河工有些缘分,总能够碰见他们,并且在他们这边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消息。
马馥笑着上前:「刚刚又听见你们说这江里头的事情了,能不能也和我说说。」
河工们问:「你想要问些什麽?」
马馥:「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夜里头龙突然现身,从江中央运走了一座铜炉的事情。」
其他河工们看向其中一个河工说:「那是他乱说的。」
又有河工说:「就是,什麽冒绿光的铜炉子,这话怎麽乱说。」
马馥看着那个河工:「我觉得你不是乱说的,你们平常见到的铜香炉,就是庙前头的那个吧!」
「但是还有一种东西,和铜炉有些相似,叫做鼎。」
「鼎是青铜所铸,传自于上古之时,一般只有帝王公侯才可用,乃是祭祀天地的礼器。」
「若是上了年头,上面便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锈蚀,如此一来,在月下看起来泛着绿光,也是理所应当。」
河工们议论纷纷,他们平常里去天龙寺的庙里头烧香,别人说庙门口放着放着的那个就是铜炉。
平日里和尚们将其擦得鋥亮,黄铜的颜色泛着光,乍一看看上去和金的一样,因此河工一见到鼎,便将其当成了铜炉。
此时此刻听马馥一说,河工们也算是涨了见识了,一个个兴奋不已地说道。
「什麽,皇帝用的鼎?」
「我的个娘诶,那得是个什麽宝贝!」
「礼器又是个什麽东西?」
马馥看向那个说看到了鼎的河工,又开口问道。
「你看到的鼎,是个什麽模样?」
河工有些拘谨,不敢说话。
马馥让人拿来了银钱和一匹布,对着那河工说。
「你好好和我说,这些都给你。」
河工一下子面色通红,说话虽然磕磕绊绊,但是总算是不断地说了出来。
「我是在昨天夜里头看到的,昨天轮到我巡堤了,我提着锣走着走着,就看到江面上突然浮起了一个黑麻麻的东西,就好像岛一样从水上飘过去了,我就知道那是龙来了……」
「那龙背上的东西看上去四四方方的,两边有两个耳朵一样的东西,下面有四个脚,也是方方的,和个柱子一样。」
「……」
马馥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他可以断定,那的确是一座青铜鼎。
至少光这鼎的样式和形状,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河工能够捏造出来的,他定然是见过才能说得这麽详细真实。
而且刚刚马馥虽然说鼎乃王侯所用,但是实际上现如今早已没有王侯铸鼎了。
鼎。
乃是神物。
私自铸鼎,更是形同谋反。
河工:「那龙就这样背着它,从江正中间过去了。」
马馥突然打断了他:「你是说,你不是在江堤旁边看到那龙运鼎而过,而是看着那龙在江中央经过?」
河工点头:「是的,是的。」
马馥皱起了眉头,他本来是相信这河工的,但是此刻听完,又有些不信了。
河工没看到马馥的脸色,还在不断地说着。
「江上起了风浪,那龙抬起头来,鼎压在龙身上一动不动,江上那麽大的浪拍过去,连晃都没晃一下,和座山一样。」
马馥听河工这样一描述,觉得或许真的和其他河工说的一样,面前这人就是在瞎说。
马馥说:「隔着大江,能看见江中心的龙还可以,还能直接看见那鼎,那鼎得多大?」
那人听完急了:「我真的看到了,那鼎就压在龙的背上,四平八稳的。」
「那你说叫做鼎的东西就是这麽大,隔着老远就能看见……」
看着那人信誓旦旦,赌咒发誓的模样,马馥又有些犹豫了。
「莫非,是真的?」
但是这样一想。
心中,越发觉得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