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岁开始,他不得不背负起一整个北地,从不敢奢望有人能与他并肩,他活得小心翼翼,
只为将来有能力去庇护一方水土,自由,从来是他不敢奢望的美好。
自以为算无遗策,幻想着使计脱身,可倘若不是夫人出现得及时,恐怕自己已成刀下亡魂……在这偌大的洛城,只有身旁这小小身影,是自己仅有的全部。
眼前光线突然被遮蔽,他又不顾场合将自己拥入怀中,一只手勒紧后腰,一只手轻抚后脑,原来他们二人,竟然是传说中适合拥抱的身高差?
直到被他下巴覆上头顶,鼻翼间充斥着男性冷香,这种被圈在怀里久违的安全感,沈榆突然就有点想哭,委屈感莫名翻涌而溢。她曾经很鄙视那些哭倒在男人怀里的娇娇女,哭又不能解决问题……但此刻她才明白,如果难受时有人愿意拥护你,任是谁都忍不住想要软弱一次。
胸前突然被一片温热打湿,陆应行心脏像是被利器狠狠穿透般撕疼,心跳在失序,怒气在蓄聚,直到此刻他无法再否认……怀里这个人,他不想放手。
手臂勒得更紧,骤然抬眸,褪去伪装,是一副保护者的强势姿态,“沈大人,将邪祟的罪名强加到妻弟一个无辜小婴儿身上,这般无耻的手段,本王实在是甘拜下风……但想必是沈大人从未重视过此事吧?以至于连邪祟入府的时间都未曾深究过?这事事关重大,本王劝沈大人,还是谨慎些好……”
他轻轻拉开二人距离,弯腰低头,前一刻还萧然冷冽的嗓音,不自觉带着轻哄,“榆儿,你来告诉告诉沈大人,竹鸣大师究竟是什么时候提出,沈府被邪祟纠缠的?”说罢还撇了那边一眼,深知自家夫人与竹鸣大师关系匪浅,只要她说出口的话,想必大师很乐意为她圆谎,是以陆应行打算来个现场造假。
沈榆抬头,撞入一双深邃担忧的眼眸,嘴角牵起一抹不自知的惨笑,她替原身不值,替弟弟不值,更替便宜母亲感到悲哀,看吧,她都离世六年了,直到今日仍在被所谓夫君利用,这段虚情假意的婚姻,她用自己生命做为代价,就连孩子都无一幸免。
不是她穿过来,书里的“沈榆”当晚就死了,弟弟也必然冷死在那冰冷的郊外。
虽喉咙干哑,却能感受到陆应行维护的暖意,也看明白他的意图,润了下嗓音刚想开口,那边沈念却抢话,“榆儿,为父也心疼你弟弟,那可是我沈念唯一的嫡子!!为父我又岂会不重视?但事实如此,我相信你娘亲在天有灵,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沈榆轻蔑一笑,小时她最怕鬼了,因为他们狰狞恐怖,长大后却怕人,因为他们衣冠楚楚。
“父亲此言差矣,倘若母亲真的在天有灵,恐怕你的新爱妻洛云湄,早就命不久矣了吧?父亲难道不知?娘亲逝世当日,你的好爱妻给也给我下了毒?倘若不是竹鸣大师及时出现相救,我恐怕一早就随母亲他们去了,而且大师早就说过,邪祟多年前就跟在父亲身侧了……”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云湄怎么会害你,她可是你在世上所剩无几的血亲了,她一直将你当亲女看待,断断没有暗害你的理由!为父身边更是没有什么邪祟……”
女儿的这个答案,确实有点差超出自己的认知,他沈念是贪图苏府家产不假,但断断没有要谋害自己亲子的打算,那什么跟着自己多年……难道真的是……当下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啊,我可是苏府最后的血脉……我死后,嫡系、旁支都唯剩她一人,苏府究竟有多少财产,父亲……你真的比洛云湄清楚么?她私下藏起来多少你又知道吗?据我所知,单单只算外祖父留给我的嫁妆,加上母亲给我的,总数约莫在三百五十万两至四百两左右,甚至更多,父亲,您你以为这些都在我手上吗?您可别忘了,她给我的嫁妆可全都是以次充好的……这还不说她前几日私下举办拍卖会,她想脱手的真的只有我的嫁妆么?”
别怪沈榆危言耸听,这个故事真的越想越像那么回事。
一个小小沈府,真的能无声无息吃下前太傅所有家业?但若果她知道背后真正的受益人是皇上,恐怕就明白他们胆子哪里来的了。但不知者不罪,沈榆现在一心就要把这个罪名加在洛云湄头上,她不能怼沈念,难道还不能怼表姨?沈念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在古代弑父可是重罪,但一个小偷恶毒后母?呵呵呵。
【反正今日沈念和洛云湄,总要废一个!】
“夫人……你说那个女人还曾给你下过毒?”他淡淡扫了沈念一眼,“沈大人,毒害皇爵夫人,私吞前太傅家产,本王想问问你,你们沈府究竟有几个胆子?”
沈榆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轻轻摇头,他在皇帝面前一直都伪装成小废物,无论皇上相信与否,她都不希望为了给自己出头,而坏了他多年布局。
那边在看戏的皇帝也眉心一跳,疑惑也起沈继夫人为什么要毒害沈榆?被养在寺庙的小小孤女有这个价值?
难道真是沈家私吞了苏府财产!?沈榆说四百万两……当初沈念交出来的却只有两百万……拍卖闹剧的当晚他就进宫请罪,还承诺会处理好,更会将沈榆那批被夫人偷龙转凤的嫁妆处理掉,收益全部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