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不同,筋骨完全。”
陶令冬当下细细品味了这句话,此刻却是看向宋穆,拱手说道。
“愿闻其详。”
另外两人也看来,此刻都表示的饶有兴趣,在他们往来的议论之中,诗与词其实是有别的而这等根基之上的差别,在最后,便是诗宗与词宗的天壤之别。
但是今日宋穆所言,倒是让他们多觉得有些新奇。
“在下翻阅过无数的古籍,古往今来,诗文繁盛,词作却从靡靡之音到了今日可为文人抒怀。”
“它们算不上是同根同源,但是最重要的,是它们在文力上的运用,其意深刻,仍能展威。”
“而于诗宗往后,词宗必然会立,但并非完全割裂,其中自可衍生传承。”
陶令冬看着宋穆,此刻静静地等着宋穆接下来的言语,
宋穆则是看向几人,沉声说道。
“其中最关键一点,宋某斗胆而言,便是在诗宗本身。”
“诗宗耸立百年,文人志士万千,可诸位觉得,诗宗中能有完全媲美先祖一般的人物出现?”
“或是有人,可以超越先祖,成就不凡?”
此话一出,三人都是忽的腰背挺直,神情却是各异甚至于身上的气息都是陡然荡漾了几分。
宋穆的这一句话,初听来,有些大逆不道,可却又是不得不面对之现实。
天下这众多诗宗,后世子孙,便多是仰赖先祖诗文,也多以先祖诗文为荣,可如此一来,却少了一份天然的斗志。
心中立了一座坚信之高不可攀的山峰,便只会每每忍不住仰望,赞叹,自愧不如。
陶令冬此刻目光直视宋穆,却看到了宋穆眼中的那抹坚定,此刻也是沉沉出了口气。
“宋状元,你果然不凡。”
“不愧你当初写出那首李杜诗篇不新鲜。”
陶令冬如此说着,那一刻目光之中却又升腾起几分复杂,此刻看向旁边两位大儒,三人似乎都有所感慨。
宋穆见得三人这般态度此刻也是精神万分知晓自己刚刚所言是有多么的狂妄。
“宋状元,你可知上一个与我等说这话的人,是谁?”
宋穆抬头看向三人,那陶令冬闭目长叹。
“是陶风明。”
宋穆的心中骤然震荡,此刻目光看向对方,神情骤然触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而陶令冬却是喃喃自语。
“那年我为大学士,亲眼看着他一人战九翰林,这等天骄,竟是我陶氏不能容啊。”
“见寒兄,此事已去,当翻篇。”
旁边一位大儒此刻却是开口说道,目光则是看向宋穆,此刻紧接着说了一句。
“关于陶风明之事,宋状元若有所问,往后我等必是知无不言,可今日议论,是诗宗词宗。”
宋穆面色平静,此刻深吸了一口气,也是微微点头。
“圣人所言极是,师父之事,待到之后再与诸位言。”
这般说着,陶令冬也是收起刚刚的神情,此刻重新为宋穆斟茶,却是继续开口说道。
“那关于这破立之人,宋状元可有思虑?”
宋穆却是微微摇头,当下坦言。
“宋某非长于诗宗,难体会诗宗子弟情绪,此事,却只会这般空谈。”
听到这话的几人却是微微摇头,倒是那陶令冬当下神情淡然的与宋穆说道。
“其实这也的确非一朝一夕能知晓的,若要说这往来,其实还有一条捷径。”
宋穆微微挑眉,此刻看向对方,陶令冬却也是直视着宋穆,轻声说道。
“便是宋状元你了。”
“我?”
宋穆面露惊诧,此刻却是万分不解,片刻后才说道。
“宋某虽的确写出一些词作来,但难道此,便是圣人的依据?”
“是也不是。”
陶令冬说了句囫囵话,此刻却是与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才继续说道。
“于天下人而言,词宗最重为词,宋状元已经留下了不少传世词作,该是有这个资格的。”
“但是与我等而言,词宗之所以最可能出自宋状元手中,却是因为宋家已有这等底蕴,文脉与词作相辅相成,不过这也只是一份猜测。”
“但我想刚刚状元一番言语,如今我们倒是对此很有所笃定了。”
此话一出,宋穆的脸上有些恍然。
陶令冬所言,宋穆出身文脉世家,尤其是石阳宋家曾经几乎一步奠定诗宗,虽未能成,但余势一直积累到了现在,又有这等才气词作加持,才有了这等可能。
不过宋穆却是面色一顿,犹豫片刻后却是开口说道。
“圣人今日与我言,当非是言诗宗如何,而是我如何立词宗?”
此话一出,这一刻三人却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宋穆挺直腰背,正要说话,陶令冬却抢先开口。
“状元或许觉得我等这般思虑此事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老夫今日也不瞒状元,立词宗一事,我等欲为状元出力。”
“为我出力?”
宋穆此刻只觉得陶令冬所言带着深刻的意味,那竟是一种急迫,甚至先于宋穆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