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之却压根没注意众人的眼神,当然,即便知道她也不甚在意,只是道:“正是用钱的时候,今日的银钱,先给你们结算了吧。”
她如今手头还算宽裕,这税收自然没有问题,可寻常人家就说不准了。怕他们家中急用钱,便是帮一点是一点吧。便是从口袋里头数了铜板来,给他们一个个的发了下去。
她这一番举动,却是将在场的男人都弄的愣住了。
吴大哥诧异的看了姜暖之好几眼,之前也远远瞧见过的,这女子胖的很,嘴更是毒,还不守妇道和谢家二郎不清不楚的。偏生人家谢家二郎还不待见她。
如今近处瞧了,方才发现她容貌不似旁人说的那般丑陋,说话也很是通情达理,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立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弟妹,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今儿个还没做完伙计呢,哪里能收银子?”
“诸位甭客气了,今儿个特殊,若是旁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如此。”姜暖之不甚在意的摆手:“诸位先回吧,一刻钟不过眨眼的功夫,抓紧回去瞧上一眼才是正经事儿。”
众人连连道谢,一时间倒是也顾不上旁的,自顾自的回家去。
只是那里正家的小子忍不住瞧了姜暖之好几眼,出门的时候仍旧不屑的哼了声。
定是知晓自己的爹是里正,在讨好他呢,他才不吃这一套。
只是,小妹不是说她肥的跟猪似的么?
他怎么觉得这人虽然胖了点,但是瞧着也怪好看的,只是心思太恶毒,白瞎了这一张甚是可人的脸。
回头看的时候,正好瞧见姜暖之低头瞧着坐在轮椅上的黎戎,嘴角勾着笑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家小子撇了撇嘴,笑的这般灿烂,这是勾引黎大哥呢!真不要脸!
在他心中,他家小妹那般的,也是配不上黎大哥的,若是小妹服侍的那个大小姐,说不定还堪堪配得黎大哥。
姜暖之自然不知道他们脑子中那些弯弯绕绕,只是一口气将怀里的银子摸了出来。
“一人二两,我们家的五口人,就是十两银子。还有小玄庭,辛伯,老爷子,一共就是十六两。天啊,这人口多的人家,一口气要交这么多?”
姜暖之甚至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光是税收啊,赋税如此重,百姓一年还要吃喝嚼用,那点粮压根就养不活一大家子的人吧?这不是要百姓的命吗?
“当今圣上仁爱百姓,早早就颁下减免赋税的令。这些年,百姓一直安居乐业,便是这大荒苦寒之地,百姓也少有填不饱肚子的时候”
黎戎抿了抿唇,声音沉沉的道:“如今这情形,怕是出事儿了。”
他面色恍惚间褪去了血色,眸子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皇上他到底如何了?
怎么会放任朝廷增收如此大税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般结果,但无论如何,京中想来已变了天了。
玄庭啊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黎家是吧?新买的房子?”
二人正说话间,见一人高马大的官兵进了来,睨了他们一眼:“前日你们村子里正报上来的人口是八人,一共十六两银子的人丁税。”
黎戎皱眉:“这位小哥,不知为何今年税收涨了这般的多啊?”
大荒民风彪悍,流放者众多,皇上虽然多收了罪籍的银子,但是仍旧允许罪籍读书经商,说白了就是给条出路,不会将人逼急了,起了异心。
如此这般大幅征税,罪籍更是艰难,甚至影响到了罪籍的各种问题,例如婚配,从前只是多了二百文的税,大家觉得无所谓,可现在,一个罪籍,每年要二两银子的税收,那谁还敢嫁?谁又敢娶?做实是埋了大隐患。
“别废话,十六两银子,抓紧拿过来。若没有,可用家中女人顶,一个女子顶二两银子。或者,交不上税的直接充军。你们家,出三个壮丁,也可。”
黎戎听了这话,眉头更是死死的拧巴起来:“朝廷又要打仗了?为何还要壮丁?”
“你这瘫子怎么话这么多?”
那人颇有几分不耐烦,眯着眼睛看过来。
姜暖之当下笑眯眯的将银子交来:“军爷莫气,我家相公就是个话多的,您瞧,十六两银子都在这儿了。”
说罢,还指了指后头:“那是我家原来的院子,家中老人孩子都在家呢。我随同军爷一同去家中瞧瞧?”
“不必了,我自己会去看,你还是管管你家那个话多的瘫子,没得令人厌烦。”
那人说着,狠狠的瞪了黎戎一眼,黑着脸给了姜暖之一张盖了印章的字据,转身带着众人走了。
出门的时候几个官兵还嘀咕呢:“这人家瞧着不怎么样,竟然真的有十六两银子。”
黎戎眉头仍旧皱着看那些官兵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姜暖之却是推着他就往家跑:“咱们两个抓紧回家瞧一眼。免得起冲突才好。”
进了家门的时候,瞧着官兵还没到自己家中呢,姜暖之也松口气,紧接着一拍大腿:“坏了,上几日去王婶子家借米粮,还没还呢。也不知婶子手里的银钱还够不够了。”
王婶子也是流放来的,也要二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