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席旁边的部将抬起头,看了一眼刚到的江陵督全熙,接着便伸出食指、用指背在朱绩的鼻前探了一下,又握住朱绩的手腕试脉搏。片刻后,部将在此看向全熙,轻轻摇了摇头。 “大都督!”终于有人哭喊了出来。众人顿时跪倒在地,“大都督阿,怎会这样?”“老天不开眼,为何如此对待国之忠良……” 屋子里顿时一阵哭丧,恸哭声起、还有说辞,简直悲不可言。出身左大司马之子的大都督,威武忠义,去世时却只得一张草席,可谓大丈夫战死沙场、草革裹尸,壮哉大都督! 过了一阵,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到了房门外,慌张地抱拳道:“全都督,大事不好了!一群外兵裹挟了大量刁苠无赖,反攻到了北城门内!” 正在悲伤哭泣的武将们,闻声又是怒不可遏!尤其是全熙,作为江陵督、可谓此地真正的父母官,外兵反叛就算了,不料治下的草民居然也敢,这样的背叛着实伤了他的心,他顿时脱口怒骂道:“无耻奸贼!身为吴国人,不思保土、却心怀二心,不知廉耻,不配为人、简直是找屍!”诸将也跟着大骂。 全熙一下子站起来,看了一眼挺着肚子仰躺在草席上的朱绩,抹了一把眼泪道:“留人守住大都督的遗体,吾去北城。那些反贼欲报復吾等、以为现在有机可乘,必先铲除了他们!”诸将纷纷拜道:“喏!” 一行 人刚过来不久,这时便又急忙出门。全熙下了两道军令,叫部将赶紧去把精锐部曲召集起来。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还得他们最靠得住,战力也绝非普通士卒、裹挟着一帮民夫可比。 此时北城那边,已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瓮城门忽然打开了、吊桥也被放了下来! 晋军将士当然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看着远处的场面,许多人都懵得一脸困惑。 驻扎在北城这边的人马,主力是中军的中坚营,右校尉张猛手里、正有一股披甲执锐的骑兵预备队。因为江陵城没有被完全围住,张猛这股骑兵,本来就是为了防着城中吴军、有可能冲出来反击破坏器械,将士们自然穿戴着铠甲,轮流处于备战状态。 但是两三百步外的瓮城城门,过了好一会、仍不见有大股敌兵冲出! 就在这时,反倒有十来个乱糟糟的百姓冲出来了,他们没有铠甲兵器、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分散开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 没一会“啪啪啪……”的一通弦声便响起了,身无片甲的乱民、顷刻间便倒下了一大半!此时张猛终于隐约听清了声音,好像有人在喊老天。 人群的前方,张猛旁边、有个部将说道:“刚才那些人好像在求救!” 张猛不再犹豫,立刻回头喊道:“上马!” 他没有拿长兵器,也未打算亲自上阵,当即又对身后的部将道:“孙骑督,立刻率马队出发,夺 取吊桥、伺机占领城门。” 部将已经翻身上马,在马背上抱拳道:“仆得令!” 孙骑督即刻率众出发,马群渐渐开始了慢跑,两百余骑的马蹄声响起、阵仗也是极大。 张猛继续吩咐部下:“立刻取旗帜印信、派人去禀奏陛下,再派人去告诉左翼潘校尉,以及后侧的骁骑将军王将军!”部将抱拳道:“喏!”张猛安排好之后,立刻便返回营寨工事内,抓紧时间召集更多的步骑。 城墙那边、箭羽的破空声响起,又有箭矢从半空抛射而来,接着前方奔腾的马群中,便响起了“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 “嘶!”一匹战马忽然前蹄跪倒,马背上的骑士喊了一声“草”,便哐哐当当地摔到了地面上。 接着又有马嘶鸣叫,马匹似乎比骑兵还要容易受伤。晋军的精骑战马前方有一块护甲,马头上也有硬皮,但并非全身具甲的战马;在高处抛射的箭矢之下,运气不好还是会射伤马匹。 “隆隆隆……”不断有铁骑从旁边越过,人们顾不上半路损失的人,先朝前方的吊桥冲去。 一个摔得七荤八素的骑兵根本没死,他终于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扶了一下头盔,环视左右、走到不远处捡起了一块圆盾。骑兵又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依稀砷吟,过去一看、一个百姓的背心揷着一根箭矢,褴褛的麻布已经被血浸透了。骑兵继续往前走,看 见一个膀子上中箭的人、趴在地上发抖着念念有词,他便上前拽了他一把:“走!”地上还有活着的人,竟然拿死尸挡着自己,骑兵又踢了他一脚:“快走,去报晋军将军!” 晋军马队已经接近冲锋的速度,以纵队冲上了吊桥,直扑瓮城城门。 孙骑督率部奔入城门,顿时一片混乱的场面映入眼帘。开门的军民还没有完全控制瓮城门,难怪城墙上会有弓箭攒射!叛军人群里有一些兵卒,也有明显只是百姓的人、拿着棍棒柴刀甚至锄头;人们正在和一道石阶下来的吴军混战。 这要是稍微迟一点,吴军援兵过来、这帮叛军乌合之众一会工夫就得溃败! 混乱的人群里有人喊道:“晋兵来了,都别跑,顶住!”孙骑督循声看去,没看到喊叫的人,只看见墙角下蜷缩着一个衣着褴褛的汉子,正在唤着“阿母,阿母”,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