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接过文书,语气决绝,近乎冷漠地发出了逐客令:“利索点儿,赶紧离开吧,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们了!”
他带着难以置信的哭腔问道:“难道爹娘就这么嫌弃我们,连多留一晚都忍心不成?”
面对儿子的哀求,张老太太非但没有动容,反而用一种近乎残酷的语气呵斥:“一群丧气鬼,立刻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别把你们的霉运带给我们!”
说着,竟抄起一旁的扫帚,作出一副要动手的模样,逼迫他们离开。
二房的六口人,默默地跨出了张家的大门。
徐莉云捂着胸口,头深深地低垂,那颤抖的肩膀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其余的孩子,个个脸上写满了失落与茫然,对未来生活的忧虑与恐惧在他们的眼神中一览无遗。
围观的人群中,不乏叹息与感慨。
虽然心中多少都有些想要伸出援手的念头,但看看自家那紧巴巴的日子,谁又能有多余的能力去负担起另一个家庭六口人的生活呢?
世态炎凉,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终于,村长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在村庄尽头,大秀山脚,有间久未问津的茅草屋,我擅自做主,先让你们一家暂且安身立命于此。未来何去何从,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愿和努力。”
面对这难得的栖身之处,张老二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感激之光,连忙点头应允,口中不停地向村长表达着谢意。
随着村长话音落下,村民们也纷纷响应,各自回家,不约而同地准备起能拿得出的物品。
王家捧来一把鲜嫩欲滴的青菜,李家则贡献出几个饱满圆润的红薯。
这些点滴心意,汇聚成一股温暖的洪流,流向张家新迁的小茅屋。
小幼娘怀抱满怀的礼物,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回以真诚的感谢。
这份温馨的氛围感染了所有人,村民们热情高涨,干脆自发组织起来,帮忙搬运家当,浩浩荡荡的队伍护送着小幼娘一家向着那间孤零零的茅草屋进发。
然而,那草屋因年久失修,显得格外落寞。
屋顶的茅草稀疏,夜风轻拂都能透进凉意,雨水肆虐时想必更是无处躲藏。
墙面尽管勉强支撑,内部却已荒废,野草疯长,虫蚁横行,处处透露着破败与荒凉。
目睹这一家子,大人瘦削,孩童稚嫩,村民们心头不禁泛起阵阵酸楚,不由自主地伸出援手,开始自发清理起来。
幸运的是,院子四周的石砌围墙依然坚固,守护着这片天地,至少可以确保夜深人静时不受外界侵扰。
众人合力将捡来的完好瓦片精心铺设在最为完整的那间小屋之上,一番忙碌后,总算清理出一块足以栖息的空间,虽简陋,却足以让张老二一家暂避风雨,度过首个夜晚。
至于其他难题,他们决定留待明朝再议。
徐莉云一家由衷地向热心的村民们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张老二更是许下庄重的承诺:“待到我们的生活有了起色,必定设宴款待,用最好的酒食回报大家的深情厚意。”
这番肺腑之言,让村民们略显尴尬,以为这只是客套之词,谁也没能预料,不久的将来,张家竟真会举办一场盛宴,邀请全村共庆。
十几个村民并肩作战,即便如此,也足足耗去了四个时辰的光阴。
直至天边最后一抹残阳也被夜色吞没,众人方才各自归家,留下一串串欢声笑语在小路上回荡。
张老二满面春风地将每位帮手送到院门口,转身投入家中的繁忙之中,开始协助家人打包剩余的行李。
趁家中暂无人注意,徐莉云悄无声息地取出之前藏匿的些许零食,小心翼翼地分发给家人,好在回村前众人已填饱了肚子,否则此刻胃中恐怕早已是饥肠辘辘,咕咕作响。
简单补充了能量,张老二便带着两个儿子,着手拆除屋内几块还算坚实的木板,心中盘算着如何搭建一个临时的床铺,以解燃眉之急。
此时,徐莉云灵机一动,向张五丫借来了几根树枝,计划上山捕猎一只野兔,为晚餐增添一道菜肴。
小幼娘拾掇了一些边角碎布,与姐姐一道,细心擦拭着屋内外的每一寸角落。
美中不足的是,这间简陋的茅草屋周边既无蓄水的水缸,也找不到一口清澈的水井,甚至连近旁取水的地方都寻不见。
眼下所用的清水,全是邻里间的善意馈赠,想到明天还要将借来的水盆逐一归还,以免亏欠他人的人情债。
阴雨连绵的天空下,张老二家的草屋显得格外凄清。
那本就简陋的草房内,木板因为长时间的潮湿而泛起了幽幽的暗绿,仿佛能挤出水来,加之不少地方已被贪食的虫蚁蛀出了斑驳的小洞,更添了几分风雨飘摇之感。
张老二和张三娃面面相觑,满手油污却一筹莫展,没有趁手的工具,锤子和钉子的缺失让他们面对这摇摇欲坠的木板束手无策。
经过一番徒劳的努力,几人脸上都挂上了无奈的苦笑,终于决定放弃这看似无望的修补工作。
张老二眉头紧锁,思量片刻后,果断派遣大儿子前去寻求周秀才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