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林愁得一晚上都没睡着,翻来复去,最后坐起来抽烟,大队长婆娘三番五次被吵醒,气得一脚将李长林给踢下床去。
“死老头子,深更半夜不睡,净东想西想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向祥庆要作死,你拦得住?”
李长林被赶下床,一点脾气都没有,嘴里哼哼道:“你个死老婆子,懂个屁,祥庆要是再送去,再出来一辈子都没了。”
大队长媳妇都气笑了,看着这个四六不分的老东西,嗤道:“你还在为他着想呐?他做下那种事就该牢底坐穿了,纪知青为啥不连夜叫她公安局的亲戚直接过来?是她叫不来人吗?”
人家罗局两口子还替纪青岚下地挣工分,罗局能不来?
大队长媳妇觉得自己比老头子想得更明白,这会儿恨不得提起李长林耳朵,给他讲明白了。
“人家是不想这件事闹大,我要是你,明儿天不亮就把人送公安局去,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这会儿还要什么脸面,咱红河大队的脸早没了。”
李长林更加愁苦,这些他哪里想不到,就是因为想到了才愁;这两年他好不容易靠着兔场挣了些脸面回来,结果,向祥庆这么一整,他的脸又得被按在地上摩擦。
“睡觉。”队长媳妇吼了一声,气呼呼地躺下了。
李长林……
小声碎碎念,不敢高声语,最后委委屈屈进被窝。
五更天不到,天还黑黢黢的,李长林就起来了,这一晚他辗转反侧,实在没睡多久。
去张家叫了张建国,很快张建国又叫了两个民兵队的队员,几人一起去了关押向祥庆的猪圈,准备趁着大家还没醒将人送公安去。
只是,向祥庆最终也没有被送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早上,萧奕先起来了,纪青岚还在熟睡,昨晚折腾得有些晚了,纪青岚睡得很沉。
萧奕在院子里打了军体拳,两遍下来已经大汗淋漓,他自己打了冷水洗脸,把身上简单擦洗。
这会儿纪青岚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不经间偏头,萧奕正站在厨房门外的空地,此时正撩起衣襟擦拭八块腹肌,完美的人鱼线若隐若现,她不由脸色一红。
明年的春天还没来,满园的春色拦不住。
萧奕已经放下衣服,揶揄地看着偷看的某人。
“老婆,可否满意?”
纪青岚:……
不说话,不想理他,又不是没见过。
结果,萧奕把手里的湿毛巾一伸,邀请道:“老婆,帮帮忙,后背擦不着。”
纪青岚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回头望了望萧书言和江妍的屋子,像做贼一样,快步走过去。
接过湿帕子,撩起衣襟给他擦拭后背。
“怎么是凉水,小心着凉。”纪青岚嗔他道,现在虽是七月,但早晨还是挺凉的。
“习惯了,以前在部队都是用的凉水。”萧奕不在意地说道。
纪青岚看了一眼他后背的伤势,昨日被熊瞎子抓出来的伤,昨晚他没让用药,纪青岚确认没事后才放下衣服。
“我去给你打水洗漱。”萧奕将毛巾拧干晾起来,把脸盆的水倒掉,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已经给纪青岚搬了半盆温热的水。
就挺双标的哈。
萧奕亲自拿了纪青岚的毛巾,拧了帕子给她洗脸。
纪青岚笑得月芽弯弯,很喜欢萧奕这样的双标呢。
两人商量着早上吃什么,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发现又是李长林和张书记。
纪青岚以为是他们把向祥庆送公安局去了,便请人进了屋,感谢道:“大队长和张书记快请进来坐,为着我家的事让你们劳累了,向祥庆送过去公安局的人有没有说会怎么处理?”
二人对视一眼,脸色很沉重,谁都没有开口。
纪青岚:“大队长,怎么办?”
难道二人为着红河大队的名声,不想把人送过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咳,纪知青是这样的……”李长林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向祥庆我们还没来得及送公安局,他就傻了。”
“傻了?”纪青岚诧异不已,和萧奕对视一眼。
萧奕对这个消息也颇觉意外。
“是傻了。”张书记点头,肯定了李长林,“今早建国他们去提人的时候,向祥庆就醒了,胡言乱语的,神志不清,还……”
张书记有点儿说不出去了,也不知道要如何说。
纪青岚看着,实在是想知道向祥庆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傻掉了,还是为了躲避牢狱装疯卖傻。
李长林艰难地点头:“是傻了,嘴里胡言乱语,也听不清,我们带他去牛棚请李老爷子看了。”
这事离奇得很,李老爷子给向祥庆检查了,向祥庆身上除了被告猫抓伤的痕迹,并无其他伤痕,头部也没受伤,可偏偏人就痴傻了。
下山的时候,张建国没把人拉住,他一个人到处乱跑,边跑边哇哇叫,一会儿笑嘻嘻,一会儿哭唧唧,还边跑边脱衣服,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也是纪青岚一大早没出去,不然早听到消息了……
在女同志面前,这话李长林实在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