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中,双面佛好像陷入了凝固,整个人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双目彻底涣散,只有一滴滴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这位擅长蛊惑人心,玩弄人性的黄泉天干,此刻几乎要走火入魔。
张九阳能感受到,他的气机开始变得混乱,甚至有接近崩溃的趋势,这对于一位六境真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每一位六境真人都是当世最顶尖的修士,气机雄浑如海,不动如山,就算是受了重伤,也只会衰落,却不会混乱。
可现在这本来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却在双面佛身上发生了。
只是双面佛毕竟是双面佛,张九阳的话虽然让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可冥冥之中,他还是保有一丝清醒。
张九阳眼中一动,知道对方已经心神失守,自己必须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击溃对方的道心!
“双面佛,如果这些物证还都不能让你完全相信的话,那我也可以让你见一个人,一个你的……老熟人。”
张九阳说罢,轻轻拍了拍手掌。
紧接着,一道身影被缓缓推出,他的面容异常苍老,满是褶子和老年斑,如朽木般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手掌无意识地颤动。
阿梨推着老人走来,一直将其送到了双面佛的眼前。
“十七……”
老人的声音十分沙哑,胸腔发出低沉的轰鸣,似乎拼尽了全力,但说出的声音却非常微弱。
双面佛涣散的瞳孔浮现出一丝波动。
老院长姓崔,他给自己捡来的孩子取名,常常按照数字排列,当年在慈幼局,他便叫崔十七。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那老人身上。
对方的相貌十分陌生,但他的目光却突然停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那里有着一道明显的红线。
确切的说,是一道伤痕,一抹疮疤。
“你当年几乎咬断了他的喉咙,老院长将他送走救治,反而让他躲过了一劫,大爱慈幼局关门后,他几经流转到了青州。”
“幸运的是他还活着,不幸的是,他已经渐渐忘记了往事。”
“可他的口中,却总是会喊着许多数字,其中最多的……是十七。”
双面佛瞳孔一震。
“双面佛,你是不幸的,因为从一出生,你就被大黑天佛祖选中,成为了一枚残忍的棋子,但你同样也是幸运的,因为……”
“你曾经被那么多人坚定地爱过。”
“戏是假的,但唱戏的人却是真的,无论是山中的母豹,还是慈幼局中将你当弟弟般爱护的郭兴松,以及始终对你不离不弃的老院长,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场戏。”
“那是他们的人生。”
张九阳的声音多了一丝感慨,叹道:“还记得老院长死前的手势吗?他被冻死在慈幼局的门口,死前却将手掌伸出,似是在等待什么。”
“别说了……你别说了……”
双面佛的声音中竟然透着一丝哀求,他紧紧闭上双眼,双拳紧握,指甲早已深深刺入了肉中。
但此刻的他,对疼痛早已麻木。
张九阳却是上前一步,继续道:“老院长相信你一定能爬出来,他之所以摆出那个姿势,是想让你知道……”
“哪怕所有人都将你视为妖魔,但这个世界上,依然有人在等你回家。”
……
国公府,书房。
岳帅正在和人下棋,刚开始他棋路刚猛,大开大合,棋子仿佛千军万马,列阵冲杀,气荡山河,暗藏着极高的兵法造诣。
可很快他落子的速度就越来越慢,到最后甚至走一步就要想上半天,眉头都快皱成了一个川字。
和他下棋的人倒是十分从容,落子又快又轻,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甚至于当岳帅苦思冥想时,他还捧着一本书在读。
“不下了,不下了!”
岳帅投子认负,抱怨道:“没意思,和你这老神棍下棋,就从来没赢过!”
对方淡淡一笑,声音温润平静。
“一样,和你这老匹夫下棋,我也从来没输过。”
岳帅横眉怒目,对方则是目光淡漠,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直到哗啦一声门响,沈夫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怎么,你们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听到沈夫人的这句话,岳帅和那人顿时绷不住了,发出爽朗的笑声。
“夫人威武,你这一出口,直接把大干文武两位重臣都给骂了,真乃女中豪杰!”
沈夫人白了丈夫一眼,而后将茶水端到那人身边,笑道:“诸葛兄,喝茶,是你最喜欢的春山白雪。”
诸葛云虎闻言眼睛一亮,笑道:“多谢弟妹,这春山之茶夏日里没什么稀罕,但若是一场大雪淋头,最好是初雪,茶就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清香凛冽,唇齿流芳。”
“这不,冀州昨夜刚下了大雪,我立刻就闻香而来了。”
三人闻言皆露出笑意,气氛十分融洽。
诸葛家和岳家本就是世交,诸葛云虎和岳帅更是多年的好友,当年他们年轻时曾结伴一起闯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