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捂在小腹,攥住手机的那只手,纤细指节都泛出白,带着哭腔小声询问着。
应当是没有结果,因为喻嘉树看见她僵了好片刻,脖颈垂得更低了,手臂慢慢下滑,几秒后,肩膀难以抑制地轻微抖动起来。
像是在流泪。
他只顿了一秒。
接着没什么情绪地走过了。
事实上,他从来不是什么喜欢善心大发的人。人的善意是有限的,当自己深陷泥淖之中时,很难再分出精力来帮助旁人。
快要走过的时候,他听见一声低低的喊。
是位老人的声音,有几分担忧地上扬着尾调,嗓音是老年人特有的慈祥,喊,瑶瑶啊。
那女孩顿了两秒,应了一声。
尾音还在颤,故作轻松地说,欸,我在外面写作业呢奶奶,写完就进来。
走到医院大门时,这句明显带着鼻音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
喻嘉树站在寥落的阔叶林旁边,望着门口大路上的车水马龙。
出租车和拉客的三轮车挤成一片,卖馒头和包子的小贩吆喝着,蒸笼一打开,腾腾热气涌出来,半空中是袅袅的白烟。
身前和身后,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有出租车司机刚载完客人,顺路驶到他身前,问他走不走。
离开另一个幸福家庭,回到自己孤身一人状态的欲望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人不想再回头看这个地方一眼。
十七岁的喻嘉树站在那里,沉默良久。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时间被无限制的拉长。
半晌,他很轻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
迈出的脚步转了个向,往回走了。
医院走廊上的一个擦肩,没有打过的照面,各自不留神的一瞥。
那碗在寒风中吹掉滚烫热气,却依旧触手生温的鸡汤。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刻,他们人生中某些难捱的瞬间,竟然奇迹般的相交。
像是命中注定。
很奇怪。
不管是十七岁的喻嘉树,还是二十五岁的喻嘉树。
好像永远都会对她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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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人娇气,他甚至还没有细说,只是简单提了两句,戚瑶就红了眼眶,不声不响地往下掉眼泪。
也不知道她在伤心什么,是因为那个身影不是梦,还是因为他随口提到的原因。耐着性子哄了好半天,好歹是不哭了,乖乖喝汤。
“你弟弟多大了?()”喝完最后一口,她忽然这样问。
喻嘉树把碗收起来,闻言眯眼想了想,“应该七八岁吧,记不清了。怎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吧。”戚瑶躺下去,轻声碎碎念,“我还说如果跟孙文博他们差不多大,应该就是认识我的。我最招这种小朋友喜欢了,等你带我回家,可不把他嫉妒死。”
“……”
话音刚落,空气安静两秒。
戚瑶猛地收了声,意识到自己竟然顺嘴就说了“带我回家”这句话,好像这是什么板上钉钉的事。
喻嘉树倒没多大反应,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只是反应了两秒,倏然被逗乐了,低睫笑了声,漫不经心偏头看她,懒懒开口。
“嫉妒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是吗?”
“……对啊。”戚瑶也看他,尽量装得很理直气壮,眨了眨眼,轻声反问,“难道不漂亮吗?”
乌黑柔顺的发丝铺在枕上,越发衬得一张脸白皙素净,一双桃花眼清澈温软,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喻嘉树没说话,很轻地挑了挑眉,抽出湿巾擦了擦手,然后俯下身来吻她唇角。
长指从脸颊边掠过
() ,拨弄了两下小巧的耳垂。
“漂亮死了。”他在耳边低道。
“简直直男杀手。”
“那便宜弟弟要恨死我了。”
“……”
“我在生病,你不要亲我。”戚瑶说,然后把头偏到另一边去,留下发红的耳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出一抹青涩的粉色。
喻嘉树就那么看着,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不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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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戚瑶受不住,睡了一觉。大概还烧着,梦里也睡不安稳,没输液的那只手牵着他,轻微动一动都会引得她蹙眉。
没办法,喻嘉树只有坐在她身边,一边牵着她,一边戴耳机开会。
他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在公司。
接到戚瑶电话的时候,喻嘉树刚落地。
飞行模式刚一关闭,就接到喻重山电话,问他怎么忽然决定要投资新项目。
上了大白的车,关门往公司开。
喻嘉树懒得细说,只说没用家里的钱,对面声音蓦然一沉,眼看就要发脾气,嘟嘟的提示音响起,他拿下来扫了一眼,简短两句后就挂了。
指尖滑动,接起新的来电。
“喂?”喻嘉树开口。
他以为她是来问有没有平安落地,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开口。
尾调上扬,喻嘉树喊了她一声,好片刻,那边才传来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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