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装的是她家人骨灰。
可真要是骨灰,这会儿捞起来也没啥用了,早变水泥了。
他一个头两个大,想装作没看见,掉头躲进船舱,抬头却对上万叔的视线。
万叔就站在驾驶室里,指指姑娘,指指他,比嘴型:“瞧瞧你闯的祸!”
时序:“……”
他冤枉啊他。
万叔继续:“还不赶紧帮帮人家?”
时序:“……”
跟他有啥关系啊?!
“你小子不当人?”万叔开始瞪眼,撸袖子。
时序:“……”
迫不得已,只能当人。
他深呼吸,“……别哭了。”
还在哭。
“至于吗,不就一只箱子?”
接着哭。
“我捞,我下去捞还不成吗?”
只听扑通一声,祝今夏抬头,男人已经一个猛子扎进江里,动作干净利落,眨眼功夫就游到十米开外。
哗——等他再次浮出水面,撑着甲板爬上来,咚的一声将箱子扔在她面前。
“检查一下,你的祖宗。”
时序一边喘气,一边往船舱里走。
谢谢二字硬生生卡在祝今夏的嗓子眼里,她擦了把泪,只当没听见他的嘲讽,蹲在原地拉开箱子——
不出所料,一箱子水。
衣服面目全非,笔记本也浸在水里。
北风那个吹。
祝今夏闭了闭眼,强忍住泪意,又把箱子合上了,拎起来往船舱里走。
进水后的箱子沉了不少,险些拎不动。
看她踉踉跄跄的样子,男人眼神微动,似乎伸手想帮一把,祝今夏不知哪来一股倔,愣是手一缩,咬牙从他身旁擦了过去。
“不劳费心。”
也不知是在跟谁较劲。
时序冷笑,“多的都费了,也不差这点。”
再抬头,看见万叔拿手指指点点:就知道你小子说不出人话。
时序黑着脸,别开眼不去看。
偏万叔多事,又从驾驶舱探出头来:“还不把衣服给人家?看给人姑娘冻的!”
大家都一身湿,怎么,就她冷,他不冷?
时序是脱了外套跳下去救人的,回到船舱就把衣服穿上了,再一看,祝今夏拎着箱子坐在长条木凳上,浑身湿透,被江风吹得直哆嗦。
他还没动手,就听这位姑娘又冷冰冰地说了一遍:“不劳费心。”
时序瞥了驾驶舱一眼,“听见没,人家说不劳我费心。”
万叔给了他一个白眼。
几分钟后,船靠岸了,刚一停稳,祝今夏就拉着箱子往外走。
时序:“等等——”
她条件反射拎紧箱子,头也不回:“我自己来!”
男人笑笑,敲敲她身侧。
祝今夏扭头,看见驾驶室的窗玻璃上贴了张二维码,绿的过分,上书五个大字:过河费,五块。
时序笑笑:“确实得你自己来。”
“……”
可惜等祝今夏掏出手机,它连机都开不了,显然在先前的落水事件中不幸罹难。
时序适时凑过来,“开不了机?”
祝今夏咬牙,用力抖了抖手机里的水,又尝试了几下,还是黑屏。
一旁的人不紧不慢:“你自己来?”
祝今夏强忍住火气,狠狠剜他一眼,随即跟驾驶室里的万叔道歉。
她不确定学校的方向,也不知道渡口离学校还有多远,只能回头随手一指。
“……我是来宜波乡中心校支教的老师,晚点一定把船费补上。”
那只手迷茫地停留在半空,犹犹豫豫。
祝今夏尴尬地寻找学校的方向,却没见身后的男人闻言一顿,诧异地看向她。
宜波中心校?
支教?
时序挑眉,伸手拨了拨她的食指,为她在山腰里找到了精准的落点。
“那里。”他好心地说,“宜波中心校。”
纤细的食指很快缩了回去,触电一样,这位支教老师眉头一皱,离他远了点。
显然,他已经被拉入黑名单,她不想跟他有一点接触。
“原来是支教老师啊!”
万叔连忙表示,跑这穷乡僻壤来支教,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过河费就不收了。
祝今夏千恩万谢地拎着箱子下了船,隐隐约约听见身后的对话——
时序:“怎么能不收呢?您老人家风雨无阻,寒冬酷暑都在这河上守着……”
这就纯属找茬了。
祝今夏怒而回头,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他居然还冲她轻快一笑,话却是说给万叔听的:“记我账上吧。”
呸。
还记你账上。
区区五块钱,谁要记你账上?
祝今夏拎着沉甸甸的箱子,有那么一刻,想砸他头上。
结果他还优哉游哉从后头赶来,顺手将外套脱下,批她肩上,“当心着凉。”
“谁要你假好心?”
祝今夏把箱子重重一放,摘了外套就要扔还给他。
男人的视线从她面上移到胸前,又很快回到原位,“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