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理由么?我又不是畜生,力所能及的事情为什么不做?更何况,我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样么?真幼稚啊。”
“您不也是这样么?不然为什么要去救那些人?”
莲华还想说什么,意识却逐渐黯淡下去,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深海,冰冷的海水把她给淹没了,生命力如风中残烛,即将被黑暗吞噬。
少年最后的问题回荡在她的心里。
她的思绪仿佛飘回到了二百多年前,耳边响起了当年宣誓的声音:“我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事业,恪守医德,救死扶伤,永不放弃……”
龙雀坐在病房的门口,抽着烟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随着他们的交谈,仪器的声音骤然响起。
“生命体征正常,海勒体转移机启动。”
“灵魂波动稳定,精神共振仪准备就绪!”
“立刻准备手术!”
随着褚诃在仪器面前操作,巨大的轰响声像是怪物的咆哮,仿佛要把病床上的两个人给吞噬掉似的,整个病房都在颤动起来。
机器把他们俩的生命体征和命理波动投影出来。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复杂到千万兆级的生命能量和命理系统里,根据手术时的进度而做出及时的调整,保证二者之间的稳定。
哪怕有机器辅助,都是极度困难的。
“不打麻醉真的没问题吗?”
“那种级别的疼痛,远非常人能承受。”
“我也不知道……”
褚诃操作着仪表台,满头都是冷汗。
当仪器运转的一瞬间,鹿不二感觉到浑身的细胞都被钢针贯穿了,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脑海里一片漆黑,仿佛坠入了最深层的噩梦里,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群魔撕扯着他的身体。
前所未有的疼痛。
那已经不是物理上的疼痛了。
而是来自灵魂和精神层面的撕裂感。
像是有人在把他撕扯成碎片。
他还是小看了这个手术。
远比癌痛要疼。
但好在,经历了无数痛苦的他,可以忍受。
而他的身体也在颤动痉挛。
病床剧烈抖动。
白发的少年仿佛在承受着天罚一样。
隐隐约约像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当年他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
也是跟现在类似的感觉,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白,鼻端尽是消毒水的味道,白大褂的医生们围绕着他窃窃私语,大脑被切开。
他恐惧地想要抓住什么人的手。
但却抓了个空。
他的父母当年不可能在手术里陪同他。
因此最深的地狱里,只有他一个人。
随着浑身的细胞被强行提取出来,躯体仿佛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灵魂仿佛也在尖叫中碎裂开来,铺天盖地都是幻觉。
有的时候是他在搬砖的工地里挥汗如雨。
有时候是他在学校的课堂上睡觉被责骂。
有时候是他在医院看着越来越高昂的医药费无声沉默。
都是他之前吃过的苦。
苦海无涯,孤独和绝望像是潮水,即将把他活活溺死。
而在真实的世界里,他的手颤动了起来。
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轰隆!
幽暗的海水沸腾起来。
金色的光芒亮起。
莲华却从沉睡中苏醒,仿佛穿过地狱直达天堂。
不,不对。
就像是有人,把她从地狱里拽到了天堂!
那个人的动作是如此的粗鲁强硬。
一点儿也不温柔。
甚至带着点蛮横和无礼。
但偏偏却让她生不出厌恶的情绪。
她骤然睁开眼睛,看到了殷红的鲜血从输液管里流入自己的体内,磅礴的生命力在滋润着她千疮百孔的身体,那是来自一位伟大天神的究极伟力,象征着不朽不灭的力量,正在挽回她的生命。
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仿佛绝处逢生,枯木逢春。
她的眸子变得明亮起来,神辉愈发的璀璨。
气息都变得清新鲜活。
凛然的威严节节攀升,充斥着整个病房。
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流淌在她的体内,她本该厌恶这种感觉,却丝毫不觉得排斥,反而被一种春日般的温暖所包围。
那是不朽之力么?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莲华真正感受到的是少年灵魂深处的坚韧生机。
鹿不二就像是一块嶙峋的冰山。
看似摇摇欲坠,冰下却有鱼群流动,生机勃勃。
神辉明灭不定,照亮了医生们的脸。
同一间病房里。
有人在升入天堂。
有人在坠入地狱。
褚诃操作着复杂的仪器,这种最高端的医学设备非常难以控制,全世界能玩明白的人不超过三个,需要全神贯注才行。
但在极度的投入中,他却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少年,怎么一声不吭?”
医生们更是见了鬼一样。
“他难道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