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还有后宫众多女子,也是聪明至极。读书能过目不忘,操持管家,账目核算,样样不差。人际交往,长袖善舞。便是骑射,我也能上马射中几只兔子。娜仁更是和豹子搏斗过。若我等女子,有机会和男子一样读书、练武,必不会劣于他们。”
“主子,奴婢明白您心里的不甘。您常和奴婢说,不要着急,来日方长,且看数年之后。奴婢相信,总有一天,世道会变成主子想要的那样。也许奴婢和主子您,都看不到那一日。但是,一定会有的。对不对?”雅兰眼里亦是充满了希冀。
雅兰心里就没有对世道的不甘吗?
她当然有。
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出生包衣,她必须入宫小选。小选落选,便是被定亲嫁人,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操持家庭,孝敬父母,生儿育女,管理后院。
小选选中了,就是入宫当个十年左右宫女,最青春的年华,用在卑躬屈膝的伺侯他人上。等到年华不在,要么出宫再择婚嫁。此时,只能当个继室。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儿子女儿已经都先准备好了。
要么,就是自梳不嫁,凭着宫里的经历,去各个府上,当个教养嬷嬷。
而最最好的结果,便是如主子那般,成为妃嫔。
千方百计的争宠,九死一生的闯过一关又一关。最终,也只是依附啊。
可如这般包衣女子的家中兄弟呢?
尽全家之力,供他们读书习武。他们可以去考取功名,去更广阔的天地搏一搏。
金丝雀固然过的悠闲舒坦,但有谁问过,华丽笼子里的美丽雀鸟,想不想翱翔在苍穹之下。
也许,它愿意一生都在风中飞翔,不惧雨雪,不惧狂风。
生在空中,死在空中,一生自由。
雅兰话里的坚定,让阮酒酒释怀了心中的憋闷。
是啊,哪一天必然会到来。
因为,她就是从那样的地方过来的啊!
再者,未来什么样,也说不准呢。
“雅兰,咱们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活到个百来岁。”阮酒酒笑着道。
等到胤禛登基为帝的时候,她不必再小心翼翼。
或许,她心中的梦想,那时还是不能实现。但是,她一定可以为女子,为贫苦的人,做出更多的帮助。
点点滴滴,终究能汇成川河大海。
雅兰无奈又纵容宠溺的,看着阮酒酒乌黑光泽的头发、白皙光滑的皮肤,还有澄澈的双眸。
“主子,您现在才二十多岁。”雅兰道。
阮酒酒道:“时间一晃而过,养生从年轻时候做起。没什么不对的啊。”
“是是是。那么,主子您是不是应该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月子里可不兴心事过重,郁郁寡欢。您这几胎生的时间,实在离的太近了。”雅兰道。
“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婆。外头的事情,就交给你还有怀恩、芝兰了。我这一睡,估计得睡到明天才能醒。”阮酒酒道。
雅兰想了想,还是在阮酒酒睡前,道:“奴婢僭越,多嘴一句。皇上待主子,用心真诚。”
无论是回宫后,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穿着沉重的朝服,在院子里等着。还是阮酒酒醒来后,吃阮酒酒吃剩的面汤。或是,主子屡屡说错话,康熙的善后描补。
都让雅兰觉得,康熙对阮酒酒的用情之深、有爱之真。
阮酒酒笑了笑:“皇上待我,确实很好。可是,我也待皇上很好啊。”
阮酒酒闭上眼,心中没有挂怀的,沉入梦乡。
雅兰心里琢磨着阮酒酒最后说的话,似是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帝王是君主,是上,是主。
他稍微弯下腰,扶起人说话,人们就喜不自胜的感恩戴德。恨不得写进族谱,传给子孙后代看。
雅兰无法明白,什么是平等。
人和人之间,皆是平等。
而这样的糊涂,对她来说却是最合适的。
不合时宜的清醒,只会带来自我折磨的痛苦,和通向死亡的道路。
不论阮酒酒和康熙的那番话,也不必说阮酒酒和雅兰之后的畅想期待。
今儿,对永和宫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值得欢喜庆贺的好日子。
新生儿的降临,是最美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