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被他的奶嬷嬷抱出来时, 坐在椅子上陪着太后说话的康熙,胳膊感到一酸。
好个大胖小子,脸上的肉比永和宫里胖出了名的胤禛还多。这抱起来, 得多沉。
胤祺一笑起来, 白白胖胖, 眼睛弯弯,乐呵呵的跟个小弥勒佛似的。
太后见到五阿哥,立马露出慈和的笑意。
“胤祺给汗阿玛、皇玛嬷请安。”胤祺刚站稳, 奶声奶气的向康熙、太后行礼问安。
胤祺年纪小,做起事来却一板一眼, 礼仪规矩一点儿不差。
太后看了康熙一眼, 而后对着胤祺笑眯眯的和蔼道:“快快起来。”
哪怕行个礼,不费多少力气, 疼爱养在身边的孙儿的太后,也舍不得让胤祺多站一小会儿。
康熙笑着看向胤祺道:“胤祺,过来汗阿玛这里坐。让汗阿玛看看,朕的五皇子,是不是又长壮了点。”
胤祺天真无邪的露齿一笑,幼童柔软的笑容, 令康熙脸色不禁柔和下来。
康熙双手抱起胤祺,掂量了两下,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坐着。
“是壮了。皇额娘您养的好。”康熙道。
“哀家第一次养孩子,许多事情不懂。还是问过皇额娘才知道的。”太后充当着康熙和太皇太后祖孙俩之间的润滑剂,缓和他们的关系。
康熙点点头,感慨道:“朕年幼的时候,皇玛嬷对朕照顾良多。朕登基以后,也仰仗皇玛嬷提点和庇护。朕一直谨记在心。”
太皇太后老了, 许多事情她都能放下不管。平日里只召见些身份普通的在旗妇人,陪着说说话,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是,唯独对他的后宫,干涉愈发固执。
先帝当年的那些事,并没有随着先帝的逝去,而被记忆彻底掩埋。
它扎根在太皇太后的血肉里,与她同生共长,拔除不掉。
“皇额娘,您的意思,朕明白。朕和汗阿玛不同,朕有保成,大清有太子。皇玛嬷实在不必执着于过往。私下里,还请您帮朕多劝劝皇玛嬷。赫舍里格格的性情,也着实不堪大用。”康熙再一次解释道。
“哀家会的。人老了,总是会固执些。”太后道。
太皇太后不在场,晚辈总是提起她,多有不合适。
“胤祺像只虎崽子,壮实的很,能吃能睡的。宜嫔过来时,抱着他没一会儿,就胳膊酸的抱不动。皇帝你若是累了,就放他下来,让他自己坐着。”太后将话题移到胤祺身上。
康熙捏了捏胤祺胖乎乎的腮帮子,眼含笑意。
他语调轻快道:“这点儿重量,朕还受的住。朕看着胤祺的性情与宜嫔不像,倒是和皇额娘您一样。胤祺出生后,朕原本还担心,宫里要多个风风火火的混世魔王。现在可以放心了。胤祺有您在,是他的福气。”
见胤祺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眼神懵懂的望着自己,康熙的慈父心,愈发泛滥。
“能听懂朕在说什么吗?”康熙放慢语速道。
胤祺憨憨一笑,自信道:“汗阿玛夸胤祺,有福气!”
声音洪亮,铿锵有力。
康熙一愣,而后笑出声来:“对,你有福气。”
“皇额娘,朕记得您上回给胤祺打了一个金锁,雕刻着祥云如意,十分好看。怎么没让他戴上?”康熙好奇问道。
太后无奈道:“哀家让人打那副金锁时,只顾着给胤祺多点儿黄金,显得更富贵些,用料太过实诚,却忘了实心的金锁有多重。别说胤祺戴不了,就是哀家拿在手里,也得往下沉一下。是哀家疏忽了。”
“皇额娘疼爱胤祺,哪里是疏忽。内务府应该备了不少金锁,梁九功,等回去后,你挑个轻巧又寓意好的金锁,送来给五阿哥戴上。孩子总要戴点儿金玉首饰,压一压。”康熙吩咐道。
梁九功答应一声,太后的心情愈发的好。
康熙看重胤祺,比给太后送什么名贵物件,都让太后高兴。
“胤祺高不高兴?你汗阿玛送你金锁戴着,你该说什么?”太后比划着金锁的大小,慈声对胤祺道。
胤祺的手指,从小心翼翼捏着康熙的衣袖,变成大胆攥着。
“胤祺谢汗阿玛赏!”胤祺道。
胤祺坐在康熙腿上,不好向康熙行礼,头一低,就撞到康熙胸口。
康熙胸口没被撞疼,反倒是胤祺自己脑袋晕晕的。
康熙把他放在地上,拍拍他屁股:“去你皇玛嬷身边坐着吧。这小子,又憨又莽的。千万别跟保清一样。”
小少年胤褆,正是体力最旺盛的时候,每天在练武场疯练,也消耗不了他过于充沛的活力。
惠嫔在后宫里的渐渐沉寂,胤褆看在眼里。
他读了书,也能明礼。知道他额娘落到这一步,是自找的。
然而,道理归道理。做儿子的,怎么忍心让母亲整天郁郁寡欢的。
嫔妃升位份,要么靠皇上的宠爱,要么靠儿子。
胤褆责任心十分重的,将惠嫔升位份的担子,暗暗担在他自己肩上。
他要上战场杀敌,换给额娘升妃、升贵妃的功劳。
胤褆愈是因为惠嫔野心勃勃,康熙愈是对惠嫔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