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作宁奉哲俊容染绯,一阵羞愤。
“我何有美人计?你们理解有误!”
宁云溪错愕一怔。
“可是舅舅说,你留下解决之策,指向美人计,所以他有此猜想。”
宁奉哲解释缘由,几分迫切。
“我那是以防万一。”
“庄大人心事昭昭,必定有所作为,我私想着,如若高大人出事,你们便以此法相救,而非让你们必须去使美人计。”
说着说着,他话锋急转。
“皇叔权衡其事,终日忙碌,难免不得细思,情有可原;你难道不去一想,这美人计,于大局而言,有何用处?分明已经拖住冯忆荷,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骤然训斥,来得猝不及防,宁云溪反应不及,莫名一阵恼火。
“大哥哥高深莫测,你有什么打算,我哪里晓得?”
见她生气,宁奉哲瞬即和煦面色,恢复几分耐心。
“唉,你呀……莫非以为我使美人计,你便有模学样?”
宁云溪杏眸傲色,含着几分沾沾自喜。
“那倒不是。我不愿冥想受累,一直惯使此计。不过,我深知兄长不耻,故而之前,有所隐瞒。今见拖延冯忆荷一事,设有美人计,还以为兄长想通,这才放心直言,没想到一时不察,中有误解。”
宁奉哲迅速捕捉重点,撇了撇嘴,一分不悦。
“惯使此计……你终于愿意承认?”
宁云溪姿态悠闲,坦然而笑。
“反正瞒不过,干脆承认。但请兄长放心,我主攻其心,不行其事,很有分寸,绝对不会胡乱。”
宁奉哲几分顾虑。
“今日之计,亦是如此?”
宁云溪简言作答。
“所有计策,皆是如此。”
宁奉哲整理心绪,勉为其难应允,声声嘱咐,总有担忧。
“既有言出保证,好吧,我信你。但是,只此一次,以后不许再行。”
“另外,你还要答应,不可亲身施计,一切行事交由林大人。他履险如夷、处变不惊,左右计策之事,比你沉稳许多。”
宁云溪凝眸深深,心里一甜。
“兄长宠溺,似比以往,多些真诚。”
宁奉哲眸意认真,细致纠正。
“我原就是真诚,只是假作虚情假意,你偏不信。”
听有误会,宁云溪言辞恳切,详作解释。
“我信。可是现在,比之以前,似乎更加真心。”
“而且仁善。难得见你,设下一计,未想危害一人性命,哪怕面对敌势,亦有宽厚怜悯。”
经她一说,宁奉哲后知后觉,心底一阵惊奇,不由开始思虑原因。
“或是因为哲溪山上,你给我开了方子,缓解心脏症状?”
“我服药几日,心境逐渐有改。”
脑海浮现许多往事,他忍不住感慨总结。
“从前,我固执父皇臣下,嗜杀成性却不自知,反觉他们都是罪有应得;而今想想,深觉可笑,在世为人,岂可轻视人命以为草芥?”
“敌势者,即便有错,自有律令处置、天下臣民评述,轮不到我蛮横独断。我夺封正台,乃为颜皇,取之正义,而非歪道,自然不能草菅性命、随意伤人。”
“如是觉悟,是我以前不曾有过。”
“更兼一事,最为神妙,出生至今,我首次感知些许人生之趣。原先,我总想着,生而为人,一辈子疾苦,好似下凡历劫,活着无趣、殒又不舍,如是纠结,不甚欢愉。”
话至此处,他眸落于她,几分忻喜,几分专注。
“你谓之,更加真心,大约也是这个缘故。这些日子,我会不自觉地思虑,你我之间,应当如何相处?我究竟怎么做,才是真心对你好?比较先前,仿佛少了许多自私之意。”
医治有成,宁云溪由衷而笑。
“兄长睿智,缓解心脏症状,确有如此疗效。”
“阿兄说过,他们那儿,有这么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这话言之成理,但是,要在缓解心脏症状的前提下。心者,主善恶之分,含悲喜之别;忽视,不仅生病难受,心情不悦,还有恶行之险。”
宁奉哲透过马车小窗,远眺皇宫方向,眉心微蹙,雅韵清风。
“前时你说,父皇这般狠心,并非本性如此,而是心脏症状之故。初听这话,我疑忌尚存,今时亲身历经,方知其中道理。实难置信,人之喜悲善恶,竟有疾病之故。”
说起医理之事,宁云溪便是津津乐道。
“是也。”
“阿兄与我研想得知,情者吵架、夫妻不睦,亦有心脏症状之故。他们或因一件小事,闹得不可开交,不论怎么哄劝,都难以宽解。此时若得缓解心脏症状,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绪矛盾,迎刃而解。”
宁奉哲起了一分好奇。
“缓解心脏症状,只能依靠服药么?”
宁云溪慨然解答,孜孜不怠。
“服药,只能起到急用、辅助之效;最主要,还是适时改变个人生活习惯、饮食习惯,维持身体营养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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