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折轻捻下颚,焦思苦虑,有所猜想。
“莫非……是高台不同之故?”
童攀恍然有悟。
“你是说,他们高台扬声悦耳?”
童折微微点头,哪怕郑重其事,仍旧显得浮头滑脑。
“是,昨日叙述直播之意,与大哥提起伊人倾城高台,其玄妙,不仅声扬娓娓,耐人寻味;而且调尽其韵,摇神夺意。”
“反观冰清苑的艺台,一则,花楼艺台多是这般,贵客早已厌趣;二则,无有宛转袅袅之效,任凭女娘长得如花似玉,呈现之景亦是不尽美妙。”
童攀眉头蹙起几分难色。
“可那高台,何来余音动听之效?”
童折嘴角一勾,眸底浮现一抹巧诈。
“入夜之后,我带着几名工者,敛迹潜入伊人倾城,由他们细细观察,必能看透建台之法!”
童攀形貌肃然,不苟言笑。
“嗯,多加工银,让他们连夜造台,务必明日迎门之前,完备一切。”
“另有,你万事当心。贵族显赫之家,习惯深宵留人值守,万一店里并非空无一人、被他们抓到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童折恭然一应。
“小弟谨记。”
其他商铺不约而同,也想到了高台之趣,安排人手,预备深夜前往悄探。
朝暖和煦,霞色斑驳,缀落伊人倾城鸳瓦之上。
贵客入堂,今日依旧座无虚席。
宁洁薇简单补妆,登台开始直播。
席间,多有收到回信的贵客,欣喜若狂,打赏礼物,愈发乐此不疲。
宁云溪提前做好木牌,立于高台两侧:量入计出,量力而行。
观赏直播,高璟惊于高台之玄,讶于看客礼物不断。
开张之前,秋璧便见识过高台扬声,故而不为所动,但见贵客频频打赏,不由感慨。
“四姑娘才貌,果然惊为天人!”
话落,正好有人打赏一份大礼,宁洁薇媚态尽妍,赔笑言谢。
高璟见状,凝滞原处,震惊不能移目。
“她……”
秋璧顿时一阵措手不及,慌忙捂住堂兄双眼。
“堂兄勿视,切莫失礼……”
经她一说,高璟反应过来,拂落她的手,目光躲避,不再看向高台。
“她当真这般直播,林大人又在那话诓我!”
一听林大人,便知所指林暮,秋璧提起一分精神,尤其关怀。
“林大人说了什么,堂兄何故气恼?”
高璟浅浅回想,便有雷霆万钧。
为着林暮的话,他候在伊人倾城门口,挤了好几个时辰,结果不尽人意便罢,还差点对不起荷儿。
他怒火中烧,放下手中茶杯,力道沉重,一瞬震裂杯身,茶水随即蔓延。
“没什么,我找他算账!”
秋璧闻言一惊,下意识伸手阻拦,无奈玉指纤弱,难以抵挡兄长身躯健硕。
“啊?堂兄等等……”
一听林暮或许有难,庄韶感念治病之恩,及时叫住高璟。
“高璟大人,请留步!”
辨出他的声音,高璟碍于礼数,立即止步回身,收起怒颜,恭立低眸。
“是,伯爷有何吩咐?”
片刻之思,庄韶急中生智,眉头紧皱,抬手扶额。
“店里正当忙碌之时,我的身子却觉不爽,高璟大人可愿屈身留下,施以援手?”
秋璧毫不犹豫信之,急忙走过去搀扶,忧然问询。
“伯爷哪里不适?我去禀明郡主。”
庄韶明面装作头疼,暗暗给她使眼色。
“唉,老毛病了,歇一歇便好。”
秋璧会意,立马配合起来。
“我扶伯爷,回客房休息,请堂兄守着前台。”
高璟茫然一怔,唯有慌乱无措,不见一丝怀疑。
“可是,我对前台之事,一窍不通。”
秋璧瞬即变通,自然而然提了要求。
“那我守着前台,堂兄先去照顾伯爷,待他歇下,你再过来帮忙,我会教你。”
深怕高璟拒绝,庄韶做出虚弱之状,撑着病躯,还要坚持行礼。
“多谢高璟大人。”
礼节有违身份尊卑,高璟惶恐之至,连忙俯身更低,礼敬有加。
“伯爷请莫多礼,在下愧不敢当。”
“在下搀扶,请伯爷慢行。”
就这样,他扶着庄韶,步履小心翼翼,去往二楼客房,侍候安卧。
庄韶躺在床上,容颜莹出一抹感动。
“烦劳高大人照顾,我心实难安,再谢深恩。”
高璟立于床侧,虚心一笑。
“伯爷言重,侍奉尊长,理所应当。”
“恳请伯爷好好休息,贵体无恙,最是要紧。”
庄韶察言观色,顺势恭维。
“高大人不仅相貌堂堂,而且礼贤谦恭,幸得爱子如此,令尊令堂真是有福气。”
言简意赅一句话,说到高璟心里。
他唇角忍俊不禁,压制不住内心喜悦,语调随之温柔似水,态度极其乖顺。
“伯爷谬赞,在下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