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正想着,便听庄府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评价。
“宁夫人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外头流传,说你苛待亲女。而今一见方知,原来是他们歪曲事实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宁夫人怎么可能苛待亲女,这些不会都是月溪郡主的造谣生事吧?”
“我也这么认为。宁夫人语重心长,不管说了什么,都是一片慈母之心,毋庸置疑。”
“月溪郡主是府中嫡女,受尽宠爱长大,难免任性。宁夫人不必过分苛责自己,嫡女都是如此,我家小妹亦是这般任性。”
“我听说,月溪郡主从小到大,都在质疑血缘之事。今日一见,我只觉大惑不解,你们二人的长相,一看就是亲生母女,有什么好质疑的?”
“莫非是郡主,只瞧得上帝瑾王府尊贵,满心认为宁国公府简陋,所以借故质疑?”
“被宠大的孩子都是这样,恨不得幻想自己是皇子、公主,完全瞧不起自家的门第。”
穆蓉听得心情愉悦,面上却是如坐针毡,眸含心疼。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
“我一时失言,说错了话,其实溪儿很懂事的。”
庄玮随即提问。
“是吗?”
“那请问宁夫人,她做过什么懂事之举?”
穆蓉故作绞尽脑汁,继而难为情地一笑。
“情急之下,我实在想不出来。”
“不过,绝对不是溪儿没有任何懂事之举,真的是我上了岁数的缘故。”
“请庄大公子勿要见怪。”
宁云溪暗暗咬牙,未发一言。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只能隐忍不发。
她试过反驳,根本没用。
有这层母女关系在,他们只会一味指责她任性不孝。因为在道德礼义上,父母永远是对的,子女永远是顽劣的。
即便她证明了他们并非亲生,恩养之情亦是无从否认。他们还是会说,她忘恩负义,养父母付出再多,亦是养不熟这只白眼狼。
所以今日情形,她也只能逆来顺受。
“母亲引见过了,还有别的事吗?”
庄瑞紧接着尖酸讥讽。
“才刚坐下,郡主便要送客么?”
“我们便罢,宁夫人是你的母亲,你身为女儿,无礼驱逐母亲,岂有此理?”
宁云溪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你误会了。”
“我是想说,若无其他的事,便要传命开饭,请各位一起吃个早饭吧?”
“月溪府的厨子,并不是什么名厨,只会做一些家常小菜,上不得台面。”
“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穆蓉达成了目的,自然不愿逗留。
“宁府还剩一些家务之事,已经耽误了时辰,唯恐老爷恼怒,我不能久留。”
“溪儿,你独自招待,可有难处?”
宁云溪心中不屑,表面上还是拘着礼数。
“府里家务要紧,母亲请便。”
“孩儿这边没有难处,只是可惜,不能与母亲一聚。”
“反哺慈孝、凯风寒泉。恭请母亲放心,孩儿一定多多回府探望,以解父亲母亲思女之情。”
穆蓉眸色蓦然一黯,不过很快恢复了笑颜。
“宁府太远,多有不便,你辅佐帝瑾王,还是住在月溪府更为妥当。我心中有数,你骤然搬离,并非不孝。”
“思女之情,切切在心。心之忧矣,涕零如雨。”
“你不必费事回府,万一误了大事,便是得不偿失了。”
“家中父母,自会体谅,外人则是不同。”
“先有天下,后有小家,你要谨记,凡事都要以帝瑾王为先。”
宁云溪扬起一个尖锐的笑容,福身一礼。
“是,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穆蓉装出一脸不舍的神情,黯然神伤,依依惜别。
“溪儿,一人独居,要照顾好自己,听到没有?”
“若有难处,一定要说出来,母亲会扔下所有事,立即过来帮你的。”
“你两个兄长总说母亲偏心你,你千万别在意,也别怪自己。既说是我偏心,自然就是我的错,都怪我厚此薄彼,没有一视同仁。”
宁云溪努力平静,还是会忍不住有所触动,于是紧咬牙关,硬生生吞下了所有怒意。
“我一切都好,母亲不必挂念。”
“招待贵客,分身乏术,不能远送,还请母亲见谅。”
说着,吩咐一旁的侍女。
“你替我送一送母亲吧。”
侍女应声。
“是。”
继而,穆蓉一步一回头地离去了。
宁云溪回身时,饭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
庄府三人,不知何时已经落座,毫无礼数可言。
庄娴蕙更是抬眸,轻慢地睨了宁云溪一眼,出言要求。
“用饭之时,我不习惯身边眼花缭乱的,我的规矩,一向如此,请郡主屏退左右。”
宁云溪心里憋闷,还是照做了。
“都退下吧。”
下人们尽数退了下去。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