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井小镇·其一!
和前三桶一样,第四桶水还是又馊又臭。
得了吧。农夫将草绳自木桶把手上解下。
他们还是放弃抵抗,花点银子去买水好了。
花“一点”银子?农夫的妻子对他的反问声中,充满嘲讽。
她愚蠢的傻丈夫啊,不会真的以为只要去求那些人,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水吧?要是他这样觉得,那好,他们来算算账。
首先,价格,他知道一桶水的价格吗?
他们一季度的劳作,才能换来这样一桶的水。才能让他们少到这种石井里试错,才能让他们少翻三个山头去取水。
第二,他们不是适合农夫去打交道的人。
他们最会用棍棒坐地起价。当你交的起五块银币,三块银币的约定会作废。当你交的起七块银币,他们又想要黄金。
算了—既然妻子都这样说,农夫也只好认命。
他要准备收拾行李,带上些干米饼去山岭边的小溪打水。
那里是上游,水还没酸到植物也喝不成的地步。
哼,算他识相,真是算他识相。
手提空桶的农民妻子,在转身回屋时,碰上她最不期待见到的脸。
脸的主人就像传闻中那样,露出笑容,手中的方骰随五指的挑拨,四处翻动。狞笑者身后的部下,为女人套上镣铐。
当她亲眼目睹丈夫接过赌徒们手中的木桶,像是得到朗姆的水手那般撬开木桶,畅饮甘泉时,她明白自己成为了商品。
她成为丈夫换取清水,同“下等人”们交换的商品。
没人知道,她将来的命运会是什么。
可她所信奉的爱情背叛了她。
她本以为她的爱人只是老实憨厚,只要多努力些,她这做妻子的对外刻薄些、冰冷些便能支撑起这个家。
可他怎么能为了三桶清水,就把自己…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唔…!”赌徒们可不希望她乱动,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夜晚的床铺边上。
他们为她喂下一颗药丸,看她的眼神由愤怒转为无神与空洞。
起作用了,那么,是时候把她接回新家了。
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很残忍。
不少人会骂丈夫是个人渣。
但在这种地方,不,这只是故事的引子,只是一道苦难的缩影。
真正的苦难之路,连起跑线都尚未跨过。
不知三桶清水用尽后的农夫,到那时又会剩下什么?
肯定不是爱情。
爱情的羽翼,无法托起名为生计的铁球。
即便文学的翅膀,将它鼓吹的神圣而伟大。
女人会被安排侍寝,若是不够幸运,她便撑不过第一夜。
若是她足够幸运,没准会成为达官贵人的座上宾。
到那时,农夫与她,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
……
做节目主持这行,入职培训、和声训练,试用与凭证考试都必不可少。可在这里无需繁琐的官方公式,他们对主持人只有一个要求。
嗓门要够大,要够响亮。
这样,观众席上的坐庄赌头、手握票券的下注者才能听清,才能判断自己一局过后胜负如何,是能大赚一笔,还是要空腹饮血。
第二个要求,便是要掌握足够多的肮脏笑话。
有关毒品的,有关女人的,有关男人之间的,有关格斗与流血事件的。
这些笑话的作用就像赛场小吃摊,若是比赛过于无趣,便需要主持者为赛场加入它们作为调料。
全石砖材料构成的石券结构赛场,以底部格斗擂台为中心,四周设有高墙、牢门及同斗兽笼相连接的通道。
高墙之上,便是第一轮观众席。依次反复叠加,最上层的豪华包间,属于竞技游戏地创立者与监管人。
火炬的炙热,也抵不过又一赛事结束后,观众们的欢呼。
欢呼声,大部分是欢呼。
下错注倒贴钱的人,肯定不喜欢看到自己的斗士被击垮。
赢家的粉丝们,他们不约而同信仰着同一图腾。他们会将常胜将军的兵器、盔甲制成纹身,刻上双臂甚至胸口。
当他们眼中的常胜者再次取得胜利,他们会卷起袖口,拉开衣领对擂台欢呼。这算是种肯定与荣誉么?
不见得是。在流血事件随时可能发生的地方,角斗士们的身份,同猪狗牛羊无异—不过是活的时间长,还是活的时间短。
“哇—哇—哇,来到竞技场的唯一好处,”哥布林队长接过一位赌头递来的钞票,他刚通过下注给打手钢铁雷琳,让自己的本金翻过六倍,“就是能随时随地,免费体验耳膜碎裂服务!”
他们又叫起来了,真让他耳朵想吐。
这里的赌头,也没有见到过一只身材矮小的哥布林罪犯。
真要说见到哥布林,那就只有他面前这位自称“队长”的幸运赌手。
“谢了伙计,拿去吧。”队长将三张代金注券塞给赌头,转身离开。
铅笔在哪儿?他需要他的队员们汇报监视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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