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赵太后一锤定音。
把能取消的都取消了,也不必藏着掖着,就说皇帝操劳国事,染上风寒。
其实这种事并不算罕见。
每年冬天,但凡举办大朝会,在外面站上一两个时辰,总有个别上了年纪的老臣会受不住,没等回家就倒下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一次进宫朝贺的,还有一些蛮夷小国派来的使者。”
姜芙忧心忡忡。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姜政能咬牙坚持一下,哪怕只是短暂地出现一下,见一见那些使者。
起码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
他们是不是真心归附,尚且存疑。
说不定是看到西丹被灭了,心里既恐惧不安,又急于知道朝廷的实力,所以才借着新年朝贺的由头,前来一探虚实。
“时也命也。”
赵太后岂会想不通这些?
但姜政都快说胡话了,别说露面,就算下床都做不到。
这副病容,真的接见那些使臣,才是大大丢脸。
因为姜政生病,这个年过得比任何一年都要无聊,大家想笑不敢笑,想玩也不敢放开玩。
直到初十,姜政好得差不多了,宫里才渐渐恢复了欢声笑语。
兰渊也趁机找到姜芙,告诉她自己下个月会参加县试。
“先考个秀才,省得老头子唠唠叨叨。”
他一脸不忿。
没办法,工坊这几天休息,兰渊也只好待在家里。
比起老妻一见到小孙子就眉开眼笑,百病全消的模样儿,兰太傅则是一见到小孙子就心口疼。
姜芙失笑,秀才是随便说说就能考上的?
她也没见兰渊平时看书,或许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吧。
“那就祝你一举夺魁!”
姜芙献上祝福。
兰渊愿意读书科举,总归是好事。
虽然她觉得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在于能不能入朝为官,但顺应潮流也不错。
起码,凭兰渊的本事,一直在工部做个小主事,确实太屈才了。
她准备找个机会,给他升一升,也能更方便为自己做事。
正月十五,上元节。
宫中举办灯会,还大摆宴席,姜政先接见了那些已经在驿馆逗留大半个月的使臣。
整个过程十分隆重,并赐下大量珍宝,以此彰显国力。
这些使臣之前天天追着鸿胪寺官员问不停,生怕见不到皇帝,把那群官员烦得见人就躲。
赵太后带着众嫔妃接见了其中的女眷。
女人们聚在一起,聊的大多是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等轻松愉快的话题。
姜芙坐在赵太后下首,面上看着端庄和气,偶尔说上两句话,其实她的大半心神都在注意着那些使臣。
通过小爆,她如同身临其境。
姜芙几乎可以断定,这群人并不恭顺,起码不是真的臣服。
相反,姜政半个月之前病倒,勾起了他们的一丝侥幸。
朝廷打西丹,虽然胜了,但也耗费大量银钱,折损了大量将士,这是事实。
皇帝病弱,国库空虚,谁不想趁机啃一口?
“说不定等他们回去,就要准备和朝廷开战,即便不马上来真格的,恐怕也少不了小范围的摩擦,边关又要不太平了。”
片刻之后,姜芙得出结论。
这是显而易见的,连小爆都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笑话她是杞人忧天。
最生气的是,这些人拿着一些破烂上贡,朝廷还要回礼,回的还都是真金白银的值钱货!
姜芙实在想骂人!
彰显国力,也不是这么彰显的。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不服就打服!
公主殿下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事实证明,姜芙低估了这些蛮夷的野心和冲动。
又或许是亲眼看到了京城的富庶,反而催化了他们想要侵吞锦绣河山的欲望!
三天后,使臣们陆续离开。
其中,来自北塔以北的鞑勒使臣团又一次求见姜政。
姜政毫不犹豫地答应,正好,他亦想再问问关于鞑勒的情况。
这个部落相当神秘,和其他部落的来往也不多,朝廷对他们知之甚少。
鞑勒使臣团人数并不多,加一起只有七八人。
他们一行人进来,先给姜政行礼,口称“陛下”,态度倒是恭敬。
姜政更为得意。
都说蛮夷不曾开化,如今看来,他们也不是完全不懂礼节,只是需要教导……
正想着,鞑勒使臣团团长,亦是鞑勒大王子上前一步。
“鞑勒十万大军已于今日抵达北塔以北二十里处,我父汗亲自出征。父汗他老人家神交陛下已久,还请陛下移驾,前往北塔,共谈国事!”
大王子甚至还拱拱手。
姜政险些从龙椅上跌下来!
十万大军,北塔,二十里!
每个字他都明白,但连在一起的意思,他竟不敢懂!
“大胆!你们竟敢陈兵北塔,是要和朝廷开战吗?”
终于有臣子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