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生怕陆砚一个激动,转身就去弄死老夫人。
那她岂不是罪过了,白白和一条人命沾上了关系。
老夫人再有诸多不是,也不至于死在她的一句话上。
情急之下,姜芙顾不上冷,一把掀开被子,伸手去拽住了陆砚的袖子。
陆砚低下头,盯着那只小手,一时间竟没有开口呵斥。
姜芙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那个,你千万别乱来!我知道你恨她,她确实对不起你们母子,但你不能稀里糊涂地就弄死她!真做了这种事,对你也不好!”
她知道陆砚的身份,也知道他以后位高权重。
一旦被政敌抓住了错处,还是杀害嫡外祖母这样的暴行,就算陆砚辅佐皇帝有功,照样难逃口诛笔伐。
“嗯。”
看到姜芙如此急迫,陆砚点点头。
一低头,看见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转身,看见屏风上搭着一件衣服,随手拿起。
“啪嗒——”
什么东西从衣服里掉出来,正落在陆砚的鞋面上。
房间里黑灯瞎火的,原本应该看不出是什么,奈何陆砚眼力过人,他只觉得脸颊一下子烧起来。
姜芙忽然想起来,她之前图省事,随手把换下来的衣服搭在屏风上,没让婢女收拾。
那里面还有……
她腾地跳下了床,瞪大了双眼,果然看到了一块鹅黄色布料。
幸好不是赤色,要不然,就真的变成孙答应的肚兜了。
而那个狂徒,不是,是陆砚的表情,姜芙只当自己眼瞎,完全没敢去看。
陆砚把衣服往姜芙的怀里一塞,想转身,但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处理鞋面上的东西,又不敢随便踢开。
僵持半天,陆砚硬着头皮,咬紧牙关,用脚尖把肚兜一挑。
很好,没挑出去,因为太轻了。
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上面那两根细细的带子勾在了鞋帮上。
姜芙快要跪了,她拱手喊饶命:“求你了,先别动。”
然后,她哆哆嗦嗦地上前,轻手轻脚地把肚兜摘下来。
等它彻底脱离自己,陆砚比姜芙还庆幸。
“你、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他落荒而逃。
姜芙攥着薄薄的布料,她发誓,等天一亮就把它扔火盆里烧干净,再挫骨扬灰!
春闱首日,天公并不作美,三更便下起了绵绵细雨。
这雨虽然不大,天气却湿冷得很,春风入骨。
不少考生在排队的时候就被冻得直打喷嚏,偏偏为了防止夹带小抄,他们都只能穿单衣。
长长的队伍里,年轻人还好,有些中年人已经被冻得脸色煞白。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他们要在号舍里考上九天,吃喝拉撒睡都在小小的空间里。
到了午间,陆砚停下笔,收好笔墨纸砚,从篮子里翻出一个纸包,给自己煮起了面。
比起那些就着热水啃干饼的考生来说,在这种寒浸浸的日子里,来一碗滚烫的面,实在是太幸福了。
陆砚没碰荤食,只在煮面的时候加了一小包蔬菜干,免得号舍充满味道。
但即便这样,一碗面下肚,他仍是舒服得眯眼。
身上不冷,大脑运转快,下笔也更流畅。
其他考生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干粮噎人,热水也不敢多喝,免得频繁出恭。
当然,能想到煮面的也不止陆砚,但不少读书人平时在家都是四体不勤的,甚至有个倒霉蛋笨手笨脚,打翻了炉子,险些酿成火灾。
看着阴沉的天空,朝中有不少官员都忍不住念叨,这一届的考生实在不太走运。
不过,这一切和永宁侯府没什么关系。
永宁侯近来春风得意,他的侄女成了瑞王侧妃,瑞王又是一众皇子中,最有可能被立储的。
李氏被他叮嘱了好几次,她表面应承,内心却把三房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家子蠹虫,平日里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这还不够,居然连嫁女儿都要靠侯府!
凭什么?
李氏做了这么多年的侯夫人,后宅手腕过人,不就是置办嫁妆,表面光鲜有表面光鲜的置办法子,内里实惠有内里实惠的置办法子。
于是,在她的授意下,姜菀的嫁妆可真叫一个驴粪蛋子表面光!
等她以后上手,才会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重活一世,姜菀好歹上辈子也是嫁过人的,也张罗过一大家子的生活,所以,她一看到嫁妆单子,险些没吐出一口老血。
“娘,你要给我做主啊!”
姜菀拿着单子,一路哭诉着跑进了三太太的院子里。
三太太倒在床上,头上绑着厚厚的抹额。
她也是命苦,指望再生一个,好笼络住丈夫的心,哪知道孩子才一上身,就被那个最近刚提上来的姨娘给害得落了胎。
大夫说了,三太太这回伤了根本,又到了这个岁数,以后怕是都不可能再开怀了。
否则,她也不会明知道女儿即将出阁,却把办嫁妆的事情交给大嫂。
这章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