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喝着水,低声道:“他帮过你,也帮过我,算是我们的恩人,我对他没有不满。”
更何况,宗锦澄今日又帮了他一次。
秦夜其实心里已经在想:要不要让让他,就让这狂小子赢一次。
但是,让来的赢,对方会想要吗?
秦时轻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但是锦澄好像不是。许是你以前态度太差了,他对你印象不好,总想着打败你。”
如果是以前的秦夜,会高傲地回上一句:第一是我的,他打不败我。
但现在,秦夜说:“他还有的追。”
反方组,小魔王还在狂喝水。
何峥在给他捏肩,沈亦白和卫行路在给他捶腿,宗文修不知道该往哪使劲,徐婉朝天直翻白眼。
这小子,辩论赛而已,他整得跟拳王出赛似的,还捏肩捶腿……
小魔王闭着眼,开始给自己洗脑。
冷静,冷静,不能因为对方是秦夜就乱了阵脚,敌人再强也只是个辩手,只要在辩论领域,他宗锦澄就不会输。
混蛋秦夜,不受忽悠就算了,还将他的辩词据为己有,借力打力,果然不愧是让整个翰林北院都气得要死的人。
可恶,可恶,我可是未来的状元郎啊,一定能想到破解方法的!
小魔王闭着眼沉思,放空自己,让大脑短暂地休息了一阵后,这才重新放出思绪,再一次进入辩题中。
这一次,他要找回自己的思路,坚定己方的辩点,决定不能再被秦夜借力打力……嗯?借力打力?
那我能不能借秦夜的力,打秦夜?
小魔王突然醍醐灌顶,他目光猛然望向对面,秦夜正在喝水,连眉头都没皱,这个冷狂拽傲的小子,休想这么轻松地赢他!
“休息时间结束,比赛继续,请反方发言。”
宗锦澄沉声道:“我先前说得没错,不需要重说,你少来忽悠我。奸臣当道的情况下,即便是掌权者做事也会畏手畏脚,哪会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历史上那么多被架空的皇权你不清楚吗?秦夜,你太小看朝堂了,当你不把奸臣当回事的时候,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妄想变革?就怕最后会落得像晁错之流,改革引起七国之乱,被掌权者亲自下令处死。”
秦夜又想笑了。
他觉得以宗锦澄的策论水平,不至于跟他考试成绩差这么远,这狂小子的诗赋到底得多烂?
宗锦澄那边还在继续说:“我依然坚定地选择放弃接受任务。奸臣不除,腹背受敌,变革成功的可能性太小。而你所嘲讽的贪生怕死,我认为那叫会审时度势。掌权者既然能看中你,让你变法,那就证明你在他心中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才。你应该在最好的时机接受任务,而不是在当下,否则你以为你死的只是自己一条命吗?你的死会掐灭掌权者唯一的希望,烧断百姓们最后的救命粮草。”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小魔王的发言给深深震撼到,重点班众人一起觉得大哥好像又变强了,简直跟他们越来越不像一个等级的人。
而秦时这个不了解锦澄成绩的人,更是惊讶的无以复加,他甚至觉得宗锦澄的策论水平是在弟弟之上的,可是,怎么会一直没赶上小夜呢?
秦夜久久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宗锦澄说的话。
位置不同,看的问题不同,他一直站在变革者的位置想问题,破除万难也要去做到,但是宗锦澄,他站的位置好像不一样。
他站的是百姓的位置,还是……掌权者的位置?
秦夜反问:“如你所说,奸臣不能随意找理由杀掉,那还有什么办法解决?如果奸臣一直不被解决掉,那难道我们就要等到老死、等到王朝气数尽了,也依然不去选择接受变革?”
“当然不是!处理奸臣的办法还有一个……”小魔王下意识想说出口,但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在了嗓子眼里。
那个办法是殿下教给他的。
他说,如果用了无数种办法都没有用的话,那就只能用最后一个,暗杀。
让他们死于意外、死于敌手、死于畏罪自尽,死在不会被怀疑到朝廷头上的地方。
“是什么?”秦夜在问。
“是……”小魔王捏紧了手指,手心的汗水越来越多。
说出来,只要说出来,他的论点就能成立,他的逻辑将无懈可击,他就能打败秦夜了。
可是,殿下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绝对不可以说。
可是……
宗锦澄抬起头,看向秦夜,对面那个高傲狂拽的家伙,是他追赶了两年的对手,从八岁班追到童科班,从童科班追到童子科,又从童子科追到科举班,现在他们已经能同时出现在科举榜上了,秦夜终于不再把他当空气无视,秦夜终于向他发起挑战,秦夜终于要输给他了。
可是……
殿下,殿下对他那么好,明明身体不好还每个月那么大老远跑来教导他。殿下还带他去大理寺审案、带他听三司会审翟立、带他看户部的账册、看吏部的升迁记录,殿下对他比对亲生孩子还好。
“是什么?”秦夜又一次问。
周围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