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宁缓缓回神,阿奴小心翼翼扯扯秦她的袖口,“小姐,京城……好可怕。”
那三个泼皮被拖走的方向看去,石板路上直直留下三道血痕,一眼看不到尽头。
“不怕,我们不做错事,什么都不怕。”话虽这么说,秦君宁手心却是出了不少汗。
“只是……方才你是想与那个银甲卫动手吗?”秦君宁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笑时眉眼弯弯,煞是喜人。不笑时神色冷峻,眼角渗出的几分冷意,瞧着还真有几分唬人。
“嗯,他抓我时力气很大,我一时没收住。”阿奴何时见过她这样,怯生生站在原地,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秦君宁心中无奈叹了口气,她耐心说道:“你可知咱们如今的身份在京城谁也得罪不得,尤其是官兵,更何况还是方才的银甲兵, 以后见着他们这样装扮的,尽量避开好吗?”
阿奴似懂非懂,还是乖乖点头。
“若是你与那些银甲侍卫动了手,现下被绑在马后拖走的就是你家小姐我了,你要看到我这样吗?”
“不要不要!” 阿奴连连摇头,她不是存心如此的, 原先在滨州都是靠拳头定输赢,她没想那么多...
秦君轻轻敲敲她的脑袋,“你得记着,这里不是滨州,也不会有人毫无缘由的护着咱们,以后你、我、牛叔咱们三个都得好好的。”
“我记着了,以后绝不会这般冲动了。”阿奴郑重其事地保证。
“乖。”
该回家了。
回程路上有那么一段三道血印伴着两人,直至路口。
与楚狰相识以来的一幕幕走马观花般在秦君宁脑海中回放。
江禄权倾朝野之时 ,朝中仍有不少人值得他忌惮,楚狰的父亲楚国公之子现任昭武将军楚遇便是其中一位。
楚遇性子刚烈,最看不惯江禄动辄牵连无辜的行事手段,两人针尖对麦芒在圣前对峙过多次,每次都以江禄的落败告终。
若不是碍着皇后娘娘的缘故,楚遇这等愣头青怕是早死在自己手上无数回了,至少江禄是这样认为的。
朝堂上讨不到便宜,江禄将主意打到了楚遇的后院。
听闻楚夫人嫁予楚父前只是个普通医女,因着貌美被楚父瞧中娶回,楚府数十年后院也只楚夫人一位女子,通房侍妾更是一个也寻不见。
重赏之下,七八个美貌义女齐齐盯上了楚父及刚成年的楚狰身上,各种话本子里的男女相遇的桥段全使了个遍,皆碰壁而回。
最后被江宁捡了漏,她寻上的却是那位传闻中的楚夫人。
别苑中教导师父们身份形形色色,应有尽有,有那么一位曾是军中将校出身,旧时曾受过还是医女的楚夫人救治。
江宁求了那位师父多日,终得以使那位师父开口。细细了解楚夫人早年经历后,经由那位师父从中牵线搭桥,以当年军中受过楚夫人恩惠之人后人的身份,进京报恩为名,求见楚夫人。
少女精神伶俐,性子干脆利落,性子正中楚夫人的路子,几番接触后,楚夫人将她收作了义女。
那是江宁不知道第几次的任务,原该是接近楚家,放些不该有的书信,再偷走一些不能丢的物件。
不料她才与楚夫人攀上关系,就碰上边疆战事吃紧。
楚遇临危受命,领着妻儿赶赴边疆,作为新收的义女自然也就顺道打道回府。
……
院中藤椅上,女子睡得正酣,皎洁的月光映着姣好的面容,楚狰凑近细看时,正对上她倏然睁开的眼睛,明亮的眼眸带着初醒时的迷茫。
偷看被抓包,心跳不禁跟着漏了两拍。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对视片刻,楚狰为掩饰尴尬,伸手就要去揉乱她的头发。
女子已恢复清明,早已熟悉的套路,挥拳而去的同时,侧头躲过魔爪。
……
“楚狰你有病吧!”遭到戏弄的姑娘一脸怒气追赶。
原是这个义兄提出骑马打猎的由头将她叫了出来,她顶着不知何时插上的枯树枝的发髻绕着军营走了大半天。一路惹得不少人偷笑,最后还是烧饭的大婶告知了她被戏弄的真相。
始作俑者倒是淡定得很,灵活躲开迎面丢来的枯树枝,满眼戏谑。
“不是挺适合你的……”
“有本事别跑!”
对于两人的打闹众人已经习以为常。
……
边陲之地难得的静谧,传闻牛良织女每年一次的相见便在此日。
数丈高的城墙之上,已到了换防的时辰。
数十名个小伙子,三五成群,吵吵闹闹,走下城门时正撞见乖觉等着的女子。
军中女子本不多,见那女子年龄身形,饶是没见过她的凭着模样年岁也能猜出该名女子的身份。
“啧啧啧,又来等楚狰了?”众兵士哄笑道,
那女子利落大方,分毫不见寻常女子会有的窘迫,“闭上你的臭嘴。”
“楚狰的小媳妇儿。”
听见调笑,她扬眉怒视回去,直至见了自己所等之人,才恍然变了副面孔。
“楚狰,你的小媳妇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