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淡然:“试想,秦学华身为水岳城中首屈一指的盐商之子,平日里能有几人胆敢对他不敬,更遑论动手?再者,春桃姑娘提及此事时,言语间满是隐晦,说秦学华对伤源讳莫如深,不愿多谈。”
萧泽微微颔首,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赞许:“不错。”
陆洛童目光炯炯,继续分析道:“如此看来,动手之人,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出自他的家人。秦学华脸上的瘀伤在左颊,说明打人者应为惯用右手之人,而且伤痕是挥拳所致,这个动作多为男性所为,女子动手,多以掌掴为主,力道与痕迹自有不同。”
他边说边用手在空气中向众人展示着,众人不禁随着他的引导,思维渐入佳境,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陆洛童的话语一转,语带深意:“再者,诸位可曾留意,秦老板,是一位左撇子。”
侯国志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之色:“左撇子?”
陆洛童微微一笑:“不错,之前我们在秦府,秦老板喝茶的时候,茶盏是放在他的右侧,然而,当他取茶盏之际,却是不经意间转身,以左手拿起了茶盏,那是他的惯用手。”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似有所悟。
侯国志沉吟片刻,复又提出疑问:“那也有可能是秦家二公子秦学明所为。”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轻轻颔首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秦学华退婚之事,秦学明作为手足,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也只会是温婉规劝,断不会以拳脚相向,尤其是攻击的地方还是兄长的脸。更何况——”
他的话语在此刻刻意放缓,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趣味,接过了话茬,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更何况,秦家素以仁义着称,兄弟情深意重,那伤势凌厉,确实很难想象出自秦学明之手。”
陆洛童闻言,笑容愈发温润,轻轻点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正是如此,那么,剩下的便是第二种可能了。”
此时,一直静观其变的何鸿朗,终是按捺不住,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那就是,是他心中有愧的人动手打的。”
语毕,陆洛童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深思:“是啊,方才我特地向曾掌柜求证,他说,自秦学华随同秦老板亲自上门致歉之后,那位秦公子便未曾再踏入此门半步。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跪坐于地、泪光闪烁的少年——曾泓烨身上。
他正值青春韶华,眉宇间洋溢着不甘与倔强,本是满腔热血欲为姐姐讨回公道,却不料这一举动,竟给家人带来了纷扰与困扰。
曾泓烨此刻泣声难抑,双肩微微颤抖,每一滴滑落的泪水,都承载着他内心的自责与悔意。
曾书仪的眼眸中泛起了一层薄雾,泪珠在眼眶里轻轻打转,她以细若游丝却坚定不移的语调缓缓陈述:“大人,我弟弟,不过是一时激愤难平,给了秦学华一记重拳,仅此一拳,绝无加害之意。我们离去之时,他尚安然无恙。”
陆洛童闻言,目光柔和了几分,轻轻颔首,语气温和而充满宽慰:“我心中有数,二位且放宽心,起身说话吧。”
曾书仪闻言,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脸颊,她勉强挤出一丝感激的微笑,与弟弟相互搀扶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陆洛童缓缓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秦学华的?”
曾书仪闻言,指尖轻轻掠过脸颊,温柔地拭去那不经意间滑落的泪珠。
她轻声细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那日,是十一号的午后,我们在城北那座月老庙见到的秦公子。”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震,那个日期,与春桃口中的叙述不谋而合。
陆洛童目光深邃,继续追问:“曾姑娘,你为何能将那日记得如此清晰?”
曾书仪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缓缓道。
“之前的那桩亲事,没想到秦公子心中并无此意。自那日起,我便闭门不出,是我弟弟见我郁郁寡欢,特地劝说我前往月老庙祈福。说是那里灵验无比,或许能求得下一段姻缘。于是,我们姐弟俩便一起去了月老庙,那是多日以来,我第一次出门,自然记得清楚。”
众人闻此,皆是颔首以应,陆洛童轻叹一声,恍然道。
“原来如此,月老庙下,你们偶遇了同样心怀祈愿的秦学华。曾公子见到那秦学华,想到他为了一己之私,让令姐无端遭受非议,更在此地祈求庇佑,心中难免愤懑难平,一时冲动,便给了秦学华一拳以示惩戒。”
曾书仪与曾泓烨点点头,皆是默认了陆洛童的陈述。
曾泓烨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回忆与歉意:“确实如此,那日之事,历历在目。我出手之后,姐姐深恐事态扩大,便拉住了我,一同离开了月老庙。那时的秦学华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谁知,几天后我们就听到了秦学华死亡的消息,还死的那么诡异。”
言及此处,曾泓烨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侯国志,瘪瘪嘴,道:“侯大人的才能,我等都清楚。此案如此棘手,我们生怕大人心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