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口,已近亥时。 狄飞惊从月亮湾进山,选了月牙口这条路。这里不像李子坝那么难行,可却要绕个弯,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多。 他脖子不好。 颈骨已断。 他终日低着头,行动不便。 容易累。 所以狄飞惊选择省力的路。 他要聚精蓄锐,不愿虚耗体力。 他要让身体保持好的状态,特别是他这样本就不太好的身体。 江湖上有句打趣的话:好走的路通常都不好走! 打趣的话往往要很认真的对待。 狄飞惊一行人被堵在进山的月牙口。 没有交手。 只是对峙。 对面的是“胜鸳鸯”胜玉强,“红袍老怪”何红申,还有上百名侯府的护院,门客。 六分半堂和有桥集团的关系很微妙,是敌人也是友军。 他们有共同的大敌。 ——金风细雨楼。 不过彼此之间也是对手,方应看的声势越做越大,权欲熏天。早就不是蔡京可以掌控的,已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六分半堂为保障在京城的利益,也不希望看到有桥集团壮大。同时作为蔡京的江湖势力,也是方应看的眼中钉,肉中刺。 大鱼吃小鱼,别人强了,自然就要吞并你,消灭你。 国家,庙堂,江湖都是如此。 六分半堂不愿做鱼,不会任人啖食。 狄飞惊的态度很坚决: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不犯我,择机而犯。 打得过你一定要打,打不过你就想法子打。 六分半堂在雷损死后,不是狄飞惊苦心经营,以战止战,早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他心里知道何时战,如何打。 今夜狄飞惊不是太想和有桥集团动手。 “对面可是小侯爷府上的?” 何红申高喊道:狄大堂主,跑到这山郊野外作甚? 狄飞惊低头道:上山。 何红申问:上山作甚? 狄飞惊回答:打猎! 何红申道:今晚打猎? 狄飞惊回答:对,就是今夜! 何红申和胜玉强合计了下,又说:狄大堂主,不好意思。请你改日再来吧,今晚你不能上山。 狄飞惊冷冷道:改日再来,猎物就被人打走了。 何红申厉声道:话我讲得很清楚了,你何必一定要上山。 狄飞惊皱着眉头回答:我也讲的很明白,更不想有冲突,麻烦请让个道。 何红申怒气正要发作,被一块鸳鸯绢帕搭在肩上。他怪眼一翻,压下了火气。 胜玉强发出娇娘的声音:狄大堂主,你也别为难我们,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况方小侯爷发话了,今夜所有外人都不能进山,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月光洒在狄飞惊的白衣上,泛起了点点微白,像清雪一般。 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足履,把左足和右足摆的一样齐,突然道:小侯爷这样说,就代表我们六分半堂是外人? 胜玉强愣了愣说:我想是这个意思。 狄飞惊冷言道:那很好。 何红申疑惑的问:好什么? “可以开打了!” 狄飞惊说完话时,何红申,胜玉强都吃了一惊。 吃惊狄飞惊竟然没有顾忌神通侯府的招牌,直接宣战。 还吃惊的是有一条人影在狄飞惊说完后,就像风一样掠了出去。 一个书生上下一个起伏就越过胜玉强的头顶,他身后有四名侯府的门客快速响应,腾身而起拦截那人。 这四人都是江湖人,绰号“南天门四将”,分别叫张聋,赵唬,王嘲,马汗。耍的一手好器械,平日里也逞强斗狠之徒,遇到侯府招揽江湖人士就投靠了方应看,也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聋善使少林的“狼牙棍法”,一式“单劈开山”,抡棍横扫抢住身位。 赵唬擅长著名的“薛家枪法”,一式“野马飞蹬”,提枪挑刺对手咽喉。 王嘲师承昆仑派,练的是剑,一式“一剪寒梅”,划出五剑封住退路。 马汗精通“八门金锁刀”,刀法奇巧,多变,他一连劈出八刀急攻要害。 四人配合娴熟,分工明确。 拦截,突击,断后,补刀,全部对付那闯关的人。 假如是一般武林人士早就交代在这了。 不过这名书生是当世六大高手,“惊涛公子”吴其荣。 别说这四人了,四十个都拿不下他。 吴其荣身子猛然往下一坠,然后那四人也都跟着掉了下来。 那种掉落是失重的。 脱力的。 无序的。 纷杂的。 掉得无从抵抗。 落得无法挣扎。 这四人既没喊叫,也没做任何动作,连表情都凝固在出招前的模样。 那是一种代表死亡的坠落。 “砰砰砰砰” 落地。 身亡。 吴其荣目光变得十分狠绝。 杀伐之气大盛。 还有气味。 他身上散发出很香的味道。 浓郁。 芬芳。 有点甜。 带着杀气。 还有色彩。 他的右掌隐隐约约发出了光。 柔静。 幽亮。 很神迷。 有些极乐。 而他的左手在用湿帕擦着脸上的汗渍。 只擦脸颊,口鼻,下颌,脖子,唯独没有擦额头。 额上也有细微的汗。 可吴其荣并没有去擦拭。 这个不起眼的细节只有狄飞惊窥视到了。 自从出城时,雷纯帮吴其荣擦过额头上的汗后,他就再不去碰那里了。 狄飞惊低着头,皱着眉头,也触动了下心头。 吴其荣不去擦额头的汗水,是因为那里有雷纯的痕迹。 她的香。 她的纯。 让男子无法抗拒的清丽雅艳。 雷纯才有的清艳。 吴其荣刚一着地,就往前急掠飞出,丝毫不停留。 何红申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