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几家新并入的堂口中,规模最小的和联社最听话,社中骨干都是行商,谁能让他们赚钱,他们便愿意跟谁。
这几个月来,这些行商在和联堂并入万永社之后,赚了不少。
一是总堂和八个堂口要用的公物都由和联社提供,薄利多销,这便是获得的第一利。
二是樊千秋打点好了县寺的上上下下,通行竹符照常发放,社中收取的私费比窦桑林少很多,这差额是第二利。
三是社中提供子钱极少的母钱,这对需要囤积货物的行商来说格外重要,省出来的这一份子钱,就算是第三利。
四是和联堂也会按照惯例给子弟发放私费,这算是第四利了。
这四项得利加起来,和联堂从堂主到中间的行商,再到底层的子弟,所获得的钱财都多了不少,很是让人眼红。
往下是两個剑社墨胜堂和墨和堂,虽然朱安汉和剧见禄只是半桶水游侠,可忠义骨气还是比曹不疑之流多几分。
其实,加入剑社的子弟大多是心思纯良的少年郎,他们加入这两家私社,只是向往游侠桀骜洒脱,非大恶之人。
这两个堂口的子弟在街面上私斗很在行,但是征收市租非常不擅长,征得少不说,常常还要被行商给坑骗蒙蔽。
于是,樊千秋从这两个堂口抽了不少子弟分配到其他堂口充当打卒,又从总堂抽调擅长收市租的子弟充实进来。
而朱安汉和剧见禄也都接受了这个安排。在这一进一出两个步骤下,这两个堂口基本上也就被樊千秋控制住了。
最后剩下来的“硬骨头”便是曹不疑他们那三个堂口了,平日见到樊千秋总是恭敬有加,背后却是小动作不断。
不是私藏市租,便是额外收私费,有时候还要鱼肉乡里,这几日更是想要和和胜社的田宗勾勾搭搭,二心不小。
要不是简丰和豁牙曾巡视得很紧,要不是樊千秋敲打的次数够多,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惹出不可收拾的事端来了。
但是,恐惧和高压只能维持短时间的和谐,要想让这几个堂口彻底消停下来,还是得不停地往这里面掺沙子啊。
“曹不疑他们那三个堂口,还有二心,得再想办法,让他们听话些。”樊千秋思考片刻后说道。
“社令,不如……”豁牙曾快人快语,把手按在了剑上,此举不言而喻,那就是直接做掉了事。
“暂时还不宜节外生枝,不可让其他私社看到投万永社的下场就是个死。”樊千秋摆摆手说道。
“那如何是好?”豁牙曾把手从剑上移开了。
“李不敬,简丰,我说两条,你先记下来,写入社约,通传下去,再立刻去办。”樊千秋说道。
“诺!”李不敬答道。
“一是在总堂增设副社尉和副社丞两个职位,从各堂口头目推选,私费都按社尉社丞发放……”
“空缺出来的头目位置,在全社范围内推选,由你们二人来选定,若有人反对,让他来找我。”
这三个堂口也不是铁板一块,曹不疑等人过于贪婪,不只子弟被压榨,头目们也是要吃亏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樊千秋此举可以挖走一大批不得志的人,再把亲信们充填进去。
“诺!”李简二人连忙答道。
“二是在各堂口增设一顾问,由总堂派下到各堂口,专门监督各堂口。”樊千秋再次吩咐道。
如此一来,各堂口也就有了一个太上皇,多少可对曹不疑等人进行一定的制约,不至于失控。
“诺!”李简二人再次应答。
“好,那就先如此定下来吧,今日还是双数日,门外还有子弟和同子弟要求助,得赶紧升堂。”
“诺!”众头目行完礼之后,一些人便离开了,只剩下简丰、李不敬和豁牙曾三个人在此处了。
“走,我等去前院的暗堂去。”樊千秋拍了拍袍服站了起来,带着这三人向前院的偏堂走过去。
所谓暗堂,其实就是前院右侧的一间厢房。
非常逼仄,窗户也很小,所以更显得昏暗,哪怕是白天正午,也常常需要点灯照亮。
设这暗堂,自然有深意。
因为子弟和同子弟每次来社中求助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游走于汉律的灰色地带,甚至有可能触犯汉律。
所以,自然便不能在这敞亮开阔的正堂公开商议和谋划,樊千秋便想了个办法,开设了这密闭的暗堂
樊千秋穿过了前院,很快走到了暗堂门前,进去之前,樊千秋先停下了脚步,偏过头去,看了看院外。
虽然此刻天上仍旧乌云密布,牛毛细雨也还下个不停,远处天边更时不时有列缺闪过,引来阵阵雷声。
天气不算晴美,但院外却已经排起了长队,一眼扫去,起码有一二十人,更有新来的人不停排到队尾。
来私社伸冤求助的这些黔首,那几乎都是走投无路了。
说得直白一些:要么冤情太大,汉律管不了,官员不敢管;要么冤情太小,汉律管不到,官员不想管。
长安城里有冤有求的人太多了,但每次升堂只有一个时辰,所以每次只限处置三十件事,必须得赶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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