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县寺里找功曹掾打听了一番,这田恬……是郎中令的郎官,六百石。”樊千秋神秘地笑着说道。
“……”众人听到此处,有几分明白了,而简丰那几个也当过微末小吏的人,更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官员狎妓,可做文章啊。
在如今的大汉帝国,风俗业才刚刚出现,处于方兴未艾的阶段,属于灰色地带,自然也是律法的监管空隙。
所以,与后世不同的是,在大汉律法体系当中,并无明确的条文禁止官员狎妓。
但在大汉的政治生活中,不只有律法为限制,更有德行为准绳。
汉律并未禁止官员狎妓,但是娼院乃是下九流场所,此系无疑。
所以在朝堂民间已形成共识:官员狎妓,不违汉律,却亏德行。
此事倒也是“民不举,官不究”,可终究是上不了案面的事情。
只要是能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不仅可能丢官,甚至还可能会遭到皇帝的训诫,后果有多严重就没上限了。
毕竟,大汉为官的头一条标准,并不是才华和能力,而是德行。
“社令此计倒是很高明,但是这第一个关口便有一些难办……”社尉李不敬犹豫道。
“嗯?什么关口难办?”樊千秋问道。
“田恬以前倒也常来光顾槐里的娼院,可如今和胜社与万永社水火不容,田恬恐怕不会再来城东八乡……”
“若我等大张旗鼓地去和胜社该管的乡里堵他,又会打草惊蛇,定不会有结果。”李不敬的话引来了附和。
“此事我已经想过了,这田恬不愿来,我等便诱他来此,好色也是個瘾,有瘾就忍不住。”樊千秋笑着道。
樊千秋这次没有再卖关子,便将自己的谋划很详细地说了出来。
众人听着,脸上的表情自然精彩至极,嘲讽愚弄和幸灾乐祸在他们的脸上交替出现,时不时还会干笑几声。
樊千秋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之后,娼院正堂才重新恢复了安静,他们都得再想一想,这个谋划有没有纰漏。
很快,简丰便找到了一个问题:“社令,此计有九成机会成事,但是仍有一处纰漏!”
“嗯?哪一处?”樊千秋问道。
“此计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布置妥当,这一个月里,和胜社定还会闹事,我等恐怕难分神。”简丰回答道。
“所以,我已定下了,要先与和胜社讲数求和,然后才有空闲为这田恬下饵。”樊千秋淡淡地说了出来。
樊千秋此言一出,堂中众人便又有一些不解了,刚才曹不疑他们还在时,自家的社令可是斩钉截铁地说了不讲和的。
“曹不疑之流心中有摇摆,我若说要讲和,他们立刻就会投到那边去,现在手上了沾血,便不能轻易投过去了……”
“讲和其实是斗狠的延续,讲和是为了斗狠,斗狠则要用讲和作为遮掩……二者交替进行,暗合‘兵者,诡道’!”
樊千秋的这些话,打消了简丰等人的疑惑,他们已经领会自家社令的想法了。
“那可要现在就去给和胜社送个口信?”李不敬问道。
“不,今日和胜社是攻势,万永社是守势,若现在求和,不只会被漫天要价,田宗还有可能不接受我等的求和!”
“我从不在守御之时讲和,得先让和胜社吃痛一次,长一些教训,然后再诓骗他们讲和。”樊千秋冷酷地说道。
“社令看得清楚,我等自愧不如!”李不敬答道,众人附和。
“简丰,今日带头闹事的人是谁?”樊千秋更加冷漠地问道。
“田宗身边的两个大奴,名为董朝和薛班,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两个打卒,平时便是他们带人到街面斗狠的。”简丰答道。
“陈阿嫂,也是这两个人对你行的凶?”樊千秋看向陈安君问道。
“正是这两个狗贼,很是张狂和嚣张。”陈阿嫂胸口有些起伏道。
“那就用他们给和胜社一些颜色吧,”樊千秋已经从榻上站了起来,冷漠地说道,“豁牙曾,此事你去吧,把事情做绝!”
“诺!”豁牙曾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樊千秋接着又将设计田恬的事情逐一安排了下去,而后才让众人散去,各司其职:但是,陈家阿嫂却被樊千秋留了下来。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樊千秋的脸色和缓了许多,然后才看向坐在堂下的陈安君。
“你……今日受惊了。”樊千秋略带歉意地说道。
“我虽然为女子,可既然身为堂主,带子弟冲杀倒是应尽的本份,社令不必有愧。”陈安君坦然说道,已不见丝毫惊惧。
“陈阿嫂有这番言论,已比私社中的许多男子都有气魄和胆识了,你放心,董朝和薛班会死得难看,无人再敢对你动手。”
樊千秋看着陈安君笃定地说出此话,后者听出了其中的一些关护,心中连跳,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却没有说出。
在这略微显得尴尬和暧昧的氛围中,樊千秋和陈安君竟有些紧张,一时冷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樊千秋转了话题。
“陈阿嫂,刚才我提到天罚之事时,见你面目上总有嘲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