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远被他这恨不得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架势吓了一跳,连忙抚着他的后背。
小殿下单薄的后背在他掌下颤抖,他几乎都能感觉到过于硌人的骨头。叶小远恨不得以身代之,“殿下受苦了……”
好一会儿,小殿下吐的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趴在他臂弯,声音委屈,“好苦…比上次苦好多……叶伴伴,我不想喝了。”
叶小远:“殿下,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我不难受,明天就会好的。”
这是实话,模拟器的疾病模拟到了时间就完美消失,他吃不吃药不会有任何影响。
叶小远还想再劝,小殿下忽的抬起头,对上那双湿漉漉的,单纯干净藏着祈求的眼睛,瞧着分外可怜,他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半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来。
抬手摸了摸曲渡边的脑袋,还是热,但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好吧。”他妥协。
大不了他晚上一直守着,多起来几次看看殿下便是。
“那这碗药,奴才还是给殿下留着。”
曲渡边:“……”
大可不必这么节俭。
他想了想:“叶伴伴,今天来的那个人在哪里?”
“在厨房呢,那里煮药,热气散开还暖和些。”
“我想过去看看,把这碗药给他。”
叶小远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殿下……”
“叶伴伴是不是又要不同意了,”长而卷的睫毛垂下,显得失落。
有上辈子的经历在,曲渡边对着叶伴伴这个十五六岁,在前世刚上高中的小朋友出招,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感觉。
什么厚脸皮?他明明才不到三岁,还是个宝宝!
事实证明只要曲渡边愿意,任何对他有好感的人都抵抗不了这一套,前世是他的粉丝,这一世是个毫无抵抗力的太监奶爸。
不到三分钟,叶小远就屈服了。
他把曲渡边用两张厚厚的小毯子裹成球,抱在怀里。
然后一手抱着小殿下,一手拿着药碗,走的四平八稳,不仅一点点风都没有吹到毯子里的小殿下,连药汁都没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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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房。
这里空荡荡的,除了平日里热个剩饭,基本用不着。
角落里蜷缩着的小太监半昏迷状态,嘴唇干裂,烧的发红,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死在冰天雪地里,死在了厨房中。
恍惚间,他嘴巴似乎被人捏住,紧接着温热苦涩的药汁灌了进来。
他拼尽全力的把那些药汁往肚子里咽,挣扎着睁开眼。
叶公公怀里抱着个只露出来眼睛的小孩,见他睁眼,明显松了口气,眼睛月牙一样弯起来:“你醒了呀。”
嘴巴里真实存在的药味儿让小太监呆住,原来不是幻觉。
没反应,不会是烧傻了吧?曲渡边狐疑,问:“你姓什么,有名字吗?”
小太监似乎才回过神,看他似乎要跪下,曲渡边连忙阻止,“不用这样。”
叶小远提醒:“殿下,本朝太监进了宫都要改名字的,且不可再跟本家姓了,除非有恩典或者大功劳在,才能赐太监本家之姓。”
古代果然没人权啊,进了宫之后连本家姓都剥夺了。
小太监停住动作,一双眼睛低着,怕冒犯了他,低声说,“奴才本家姓齐,进宫后还没得了正经名字。”
曲渡边把自己往叶伴伴怀里缩了缩,歪头想了想:“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要不,以后你就叫温小春吧。”
他给自己点了个赞,温暖的春天,这个名字多符合一个两岁多小孩取名字的水平啊!叶小远听着嘴角一弯,小殿下和娘娘不愧是母子,取名字的格式都一样。
“多谢殿下赐名,”小太监说,“奴才以后就叫温小春。”
给未来的寿命潜力股喂完药,曲渡边心满意足地回了寝殿,叶小远摸摸他的手,仍旧是热乎乎的,没受冷,又摸摸脑袋,温度比刚才还降了点。
他心中略松,倒了杯热水叫小殿下喝完,才放人去睡觉。
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见小殿下似乎是睡着了,他便掖好被角,再次去了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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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远蹲在温小春面前,神色没有刚才温和,他近乎冷漠地打量着这个被殿下赐药又赐名的家伙。
许久,才开口:“你也看见了,居安殿里,只有我跟小殿下两个,缺衣少食,有头有脸的奴才过得都比这好。”
“今天给你喝的药,是我求来给小殿下的,在其他宫的主子看来一副药不算什么,在居安殿却是顶珍贵的东西,小殿下自己都还在发热,却把药给了你。”
“不管你好了以后是留下还是走,都得记得今天的恩。”
一个眼神如此固执,在濒死时死死拽着他脚踝喊救命、抓住一切机会活下去的人,叶小远不觉得这样的人心里没有一点野心。
人都是往上走的,居安殿没什么前景,就算这人离开,也算结了个善缘。
他留下一个馒头和一碗热水,丢下一句,“快点好起来,教殿下练练武。”
他走后,温小春伸手,一口口吃着那凉了的馒头,最后几乎狼吞虎咽,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