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说些什么,面前绝美却冷清的少女已经恭敬地告辞,转身离开,只是她去的方向却不是出宫。
明月愣愣地看着,后知后觉。
那是九公主的住所。
天空不知何时褪去湛蓝色,逐渐变成了没有色彩的灰白,无端让人觉得风雨欲来。
她以为是这貌美得柔弱惹人怜惜的女孩,是温室中需要精心呵护的娇花,却不曾想其实是朵带刺的蔷薇。
......
午时的阳光照不进殿内。
宫墙可能是金碧辉煌的,但现在却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无法展现出其昔日的光彩,小枫呆呆地坐在阴影处。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沉闷的脚步声。
“阿渡…”
她开口轻唤,却没听到来人的反应,只看见骤然停歇的长靴。
不是阿渡...
她愣愣地抬眼,青年俊朗的面容逆光间看不分明,可她还是认出了来人是谁。
熟悉,又让人厌恶。
“你来做什么?”
他抬脚欲靠近,小枫猛地转开视线,厉声阻止:“别过来——”
同时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她眼里的厌恶和仇恨实在明显且不加掩饰,还有藏得极深的害怕和防备,李承鄞不再靠近,及时停住了脚步,
许久之后,低声提起:“瑟瑟今日来过...”
小枫指尖微顿。
那人的确来过,却被她挡在了门外,不曾开口邀人进殿。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小枫以为他是来为自己将人拒之门外的举动打抱不平,却听见他截然相反的话。
“这样也好。”
李承鄞看着她,沉默片刻,终是开了口。
“希望以后,你也不要再见她。”
小枫下意识问出口,“为什么...”
转瞬间却明白过来,止住了疑问,一时不敢相信。
愣愣地和他对视,直到看清了他眼神中透露出执拗的光芒。
这才确信。
不免讽刺:“原来你也会有怕的时候…”
他似乎怕极了那人知道真相,所以马不停蹄地赶来警告自己。
“我知道你恨我。”
李承鄞并不否认,“是我亏欠你,我们之间迟早要清算,但和瑟瑟无关,她知道这些事,只会觉得痛苦…”
对他的狡辩,小枫嗤之以鼻,眼里燃起了一簇火,只觉得内心不适,再难忍受。
“她若是不知,才会更加痛苦。”
为什么他们总是会选择隐瞒。
以“为你好”的名义。
虚伪至极。
小枫看着他,再难掩饰恨意:“当初骗了我,如今选择继续骗她,李承鄞,你当真卑劣不堪。”
“你可曾问过她愿不愿意?”
谁想被欺骗,甚至是被喜欢的人,以喜欢的名义...
让人恶心。
“装模作样,自诩深情...”
看着她为瑟瑟鸣不平,李承鄞有一瞬的动摇。
他其实明白。
瑟瑟愿意告诉小枫,便是因为她也觉得,被隐瞒和被欺骗会更痛苦。
可是他仍旧选择了这样做。
因为他实在看不透瑟瑟的心,维持现状已经实属不易,更加不敢赌任何一丝恶化彼此关系的风险。
所以动摇仅一瞬,很快再次坚定下来。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
小枫根本不明白自己与瑟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甚至可能,还被瑟瑟的伪装所欺骗,又如何能理解他的苦衷和慌乱。
“你恨我,恨这皇宫里的大多数人,又何必和瑟瑟过多牵连?”
他只想要她配合,哪怕是短暂的。
“那与你何干?”
小枫回过神来,语气讽刺,拒绝的不留余地。
“我不可能答应你。”
“被你这么个冷酷冷血的伪君子欺骗,被你虚伪的爱和喜欢利用和欺骗,最终落得和我一样国破家亡的下场...”
李承鄞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一起遗忘呢?
弄脏了忘川的水。
他本该在愧疚和悔恨中孤独终老,一辈子不得安宁,形销骨立以此赎罪才是,他该入地狱,却依旧在人间位高权重地活着。
上天对他总是格外宽仁。
对她们却格外的残忍。
“李承鄞,你别做梦了。”
骂语声在耳畔久久萦绕,之后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
她不会答应。
李承鄞明白她的坚决,避开她的目光,并不为她的骂语而恼怒,也不曾解释。
最终狠下心,轻轻提起。
“西洲王意图谋逆。”
哥哥怎么会...
小枫猝然抬眼,只看见他眼底深沉的警告和冷硬,像是最沉淀不知多久的古潭,无情到能吞噬一切。
后知后觉:“你威胁我?”
刚刚任由她责骂和发泄情绪的李承鄞,小枫还能觉出几分熟悉,可如今沉肃着吐露威胁之语的青年,却无比陌生。
李承鄞轻轻开口:“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