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丞相正与幕僚在书房商议,翊王落狱之事实在是猝不及防,等他们反应过来之际,翊王已经身在大狱,不准任何人探视。
两日过去了,翊王出了大狱,却过不久就要启程黔州,终身不得回上京,只要他出了上京对太子来说便彻底没了威胁。
由翊王主查的铜像一案如今已经搁置,高相也无暇顾及,皇后的书信此刻摊在桌前,他兀自沉思着,原先是迟迟下不定主意,如今是觉得已成定局,没有必要再费心神。
正叹息之际,听闻翊王前来拜访,高丞相摆摆手示意把人带去了前厅,起身欲去会客,心下却猜测着他的来意。
无非是想让自己出面帮他周旋。
可如今此事几乎无可辩驳之处,唯一的证人死了,圣旨已下,已成定局,翻案几乎不可能,看皇帝的态度,也不像是会手下留情的。
翊王几乎已经没了任何翻身的余地,即便是他出面求情留在了上京,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高于明几乎肯定翊王的来意,却在会面时被青年的几句话打消了先前的一切推断。
随后是门外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被太医诊断几乎活不过今日的西洲九公主,刚刚已经清醒,半点病根和后遗症也没留下,上京城内哗然一片。
首先坐不得住的是东宫。
本来自信小枫醒不过来,太子自觉毫无后顾之忧,甚至对着瑟瑟和远在丹蚩驻守的镇北侯许出了太子妃的位置,结果话几乎刚许出口,人便醒了过来。
第一时间赶往探望,耳边听着太医说什么已然大好,吉人天相这类的话,床榻上的少女面色红润,丝毫不像是中过剧毒。
太子面上做足了担心的姿态,陪着坐了一会儿后告辞离开,背过身时手不自觉紧握成拳,青筋分明。
他几乎没有留任何退路,致命的药量和毒性,可这九公主为什么还能活着醒过来,甚至异常康健。
这出乎意料的意外,让太子有种莫名失控的不安。
回了东宫兀自沉息片刻,太子才压下挫败的怒火,只能宽慰自己,圣旨已下,死无对证,下毒一事已经成了定局。
即便翊王求到了高丞相身上,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
九公主几乎是死而复生,翊王府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毕竟九公主如今醒了过来,翊王下毒一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至少能期望着陛下从轻处理。
柴牧因此而庆幸着,转瞬想起什么,松缓的眉头逐渐又紧锁了起来。
太子总不至于蠢到下错了药,那么究竟是谁救了九公主?
上京的街道繁华喧攘,店铺琳琅满目,招牌高悬,彩旗飘扬。不时有小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喧哗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最为热闹的当属有美酒佳肴的米罗酒肆,以及有美人坐镇的名玉坊。
后院石桌旁,顾剑拎着酒壶,酒杯空而复满,一杯接着一杯不曾停歇,却依旧没什么醉意。
他依旧买醉,这次却看得出来心情不必上次那般失意和落寞,反而有几分说不出的放松,但依旧有困惑难解的复杂。
明月多看了两眼,随后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她自己的愁绪和思绪已经足够纷繁复杂,实在懒得去探究别人在想些什么。
眼看着夕阳西下,青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明月擦拭完琵琶,轻声开口
“何时离开?”
还是第一次被驱赶,顾剑拎着酒壶的手一顿,看向她,“怎么?”
明月拨动着手里精致的琵琶,语气轻唤,“有贵客到来,自然得扫榻相迎。”
顾剑第一次在她柔美的面容上看到几分隐晦的愉悦。
似乎即将到来的人,正是她所期盼的人,而不是所谓的‘客人’。
青年不自觉拧眉:“贵客?”
“是啊...”
手指拨动琵琶弦试音,指尖轻舞如蝴蝶,乐音清脆悦耳,顾剑耳边恍惚一瞬,只听见女孩儿轻轻叹息的声音。
“是一位...贵重无比的客人...”
随后是略显冷淡的驱逐,打断了他他的追问,敏锐地切断了他们之间似友非敌的联系。
“若是无事便离开吧,可别耽误了我见客。”
......
走出名玉坊,已然是夜幕降临,皎月缓缓升上树梢,他拎着空荡荡的酒壶步入逐渐熙熙攘攘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转过一条小巷,撞见了出乎意料地身影。
柴牧等候多时,正沉沉地盯着他,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顾剑脚步微顿,走上前来拱手行礼,“义父。”
柴牧递出了一个装信笺的竹筒,顾剑垂眸收下,此刻并不打开,只等之后再看具体的指示,行礼欲告退,却突然被叫住。
柴牧看着他,“顾剑。”
这里是名玉坊附近,柴牧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此番特意出现在此,一是想借机偷偷看一看女儿,而是他想起了顾剑的武功和对九公主的痴心。
“九公主是你救的是不是?”
若是顾剑救了九公主,他只怕如今内力受损,伤及经脉和性命,柴牧紧皱着眉,若真是这样,那简直得不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