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最热闹的酒楼,如今正喧闹非常。
瑟瑟在二楼临窗的厢房眺望,轻而易举地看见了从宫内出来的低调马车,自远而近的驶上了京都的主干道,缓缓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之中,随后在离酒楼不远处的僻静处停下。
瑟瑟眼中的笑意和惊喜还不待扬起,便见马车上小心翼翼地跳下来两道倩影,从马车地下出来后鬼鬼祟祟地藏到了邻近的摊贩身边,似乎很怕被什么人发现。
即便身着男装,可从身形也看得出来,那分明是两位女子。
李承鄞下了马车,视线似有若无地在某处扫视了一会儿,感受到某人故作正经的慌张,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这九公主一路藏在他的马车底下混出宫,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胆大。
“那不是九公主吗?怎么鬼鬼祟祟的?”
赵士玄靠在窗边,远眺了一眼,下意识去看自己妹妹的脸色,不出所料看见了她冷淡的眉眼。
他站直了身子,“妹妹,可能只是凑巧。”
的确只是凑巧。
只是好奇一瞬,李承鄞很快收回思绪,不自觉抬头,对上少女不知凝视了许久的视线,他竟有一瞬莫名的不自在,而早已将他那抹兴味收入眼中,瑟瑟笑意逐渐不达眼底。
进了包厢,李承鄞第一件事便是开口解释,“瑟瑟,九公主私自藏在了我的马车底下,我也是半途才知晓...”
其实以他的警觉性,早在马车上混上了人的第一时间便知晓了,只是出于莫名的信任,他并没有将人赶下去,鬼使神差地将人带出了宫。
他本只觉得是件小事,可被少女那双清亮的眼眸凝视着时,莫名地觉得对不住她。
可...
他确信自己对那九公主并无私心。
不对...
他对眼前的少女,也不过是利用...
只是利用。
李承鄞清醒过来,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时,瑟瑟转开了视线,替他斟茶。
“听闻殿下进宫去看望太皇太后,不知太皇太后可还好?”
眉眼依旧温婉真挚,声线也轻言细语让人心静,似乎并不将刚刚的小插曲记在心上,并不介意。
李承鄞一顿,也不再纠结此事,转而提起,“太奶奶精神还不错,只是格外思念姑母...”
只是格外思念远嫁西洲的明远姑母,姑母的病逝对她来说是不小的打击,太奶奶不止一次问过他明远姑母是否有遗言带给她,可他无言以对。
他出行西洲本就是打算替太奶奶见姑母一面,可见到之后却得知了那般惨烈的身世和真相。
他的母妃和母家死于皇后之手,死于高家之手,甚至可能...
死于父皇之手。
这就是姑母的遗言,可他不敢,也不能对着太奶奶言明。
李承鄞掩住眼中的深意,“我失了记忆,不记得与姑母谈了什么,实在对不住太奶奶。”
本以为会得到面前少女的温声宽慰,却忽然听得她问,“九公主与明远公主相处颇多,殿下不然去问问她?”
九公主...
她莫非还记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我与九公主不过点头之交。”
李承鄞自觉理亏,耐着性子解释,“再者,听闻九公主也失了段记忆,不好贸然打扰。”
宫里明令不让提起丹蚩之事,免得九公主闹起来和亲不成,他自然不会在此刻去碰这个红线。
瑟瑟指尖微顿,有些意外,“九公主也失了段记忆吗,倒是可怜...”
真巧。
两人一起失了记忆。
一直装不存在的赵士玄头皮一紧,他妹妹一直温言细语,柔顺得让人很容易产生无害的错觉,可他再了解不过她的性子。
这五殿下只怕还以为他妹妹真的单纯和善解人意,说话间也不注意着点儿。
瑟瑟有些歉疚,轻声告罪,“瑟瑟不该问的,殿下莫要怪罪。”
“无碍...”
对上她满含歉疚的水眸,李承鄞摇了摇头,“不怪瑟瑟。”
只是没有纠结于此事,转而问起,“那只狐狸呢?可还乖巧?”
女子的肌肤娇嫩异常,狐狸到底是不听话的野兽,若是伤势好了之后恢复本性伤了她,留下疤痕,那这礼物倒是送成了仇。
“它很乖巧,不曾伤人,只是今日走得匆忙便没有将它带出来。”
提起那只狡黠得有些可爱的小狐狸,瑟瑟也不自觉扬起笑意,眼眸如繁星般璀璨,浅笑嫣然,李承鄞眼睛晃了一瞬,等回过神来时,藏在身后的手掌无意识间紧握成拳。
只是利用而已。
几人在酒楼小坐了片刻,用完午饭便起身离开,只是在离开时又不免见证了一场喧闹。
酒楼附近便是名震皇城的名玉坊和米罗酒肆,前者依靠着明月姑娘的美名客人慕名而来络绎不绝,后者凭借着老板娘绝佳的酿酒绝技响震四方,两家相挨着使得此处几乎是皇城中人最密集的地方。
名玉坊门口正有人大闹着要见明月姑娘,闹得很是难看,为首的锦衣公子衣衫上在拉扯中破了几道口子,顾不得发冠歪斜形容不整,还与纠集着府卫强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