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辩驳不得,也不敢说出心中的揣测,一时语塞,落入众人眼中便是因为被戳中了痛楚的心虚,连康熙也因为他的语塞而加深了怀疑。
见目的达成,胤祉不再紧盯着胤禔,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胤禟。
胤祉:“皇阿玛,既然大哥一直以九弟与太子一事辩驳,不如就让九弟严明当日的情况,太子一向友爱兄弟,儿臣断然不信他会无故重伤手足,或许当日之事另有隐情也不一定。”
再次被点名的胤禟:“......”
今日早朝前,一张纸条莫名出现在了他的桌案上,上面只书了几个字,却让胤禟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
太子给他下了命令。
但胤禟实在不想执行...
看出他眉宇间的挣扎,胤禛适时出面,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说出的话却让胤禟心惊不已。
“皇阿玛,此事事关重大,既有魇镇等涉及江山稳固的腌臜之术,又涉及储君的安危,不若等太子醒来与九弟共同对峙...”
胤禟:“......”
这个老四...
什么时候跟太子搅合在一起了?
让他和太子对峙,还有他的活路吗?
胤祉看着胤禟变换不停的脸色,只以为他与太子真的有私仇,趁机开口道:“九弟,当日究竟出了何事你详细说来,在皇阿玛面前怎可隐瞒?”
本来看着大阿哥和三阿哥闹成一团,胤禟本来脸色就不好看,此番突然被点名的,脸色就越发黑沉了,众人看在眼里,只当他是想起与太子的旧怨。
只有胤禟心里知道,今日倒霉的不会是太子。
只会是他这个自以为聪明,企图一举两得,同时将太子和直郡王拉下马的三哥。
以及...
他这个被迫牺牲的棋子。
更可恨的是,他别无选择。
室内沉寂一片,再次成为话题中心的胤禟深吸一口气,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大阿哥和三阿哥隐晦的期待目光下走了出来,步履沉重,随后径直跪在了康熙面前。
却不是告状,而是请罪。
“皇阿玛...儿臣有罪。”
康熙:“......”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着地下乌泱泱站着的十几个阿哥,康熙第一次后悔,儿子太多是个烦恼,长成的儿子太多更是个烦恼。
“胤禟,你又有何罪?”
胤禟咬了咬牙,结结实实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闷响声在寂静的大殿上十分清晰,语气悔恨交加。
“儿臣隐瞒了与太子殿下争执的前因,致使太子被皇阿玛误会猜疑,欺上瞒下,陷害兄长,是欺君之罪。”
老九这是犯的什么病?
不对劲...
连刚刚吵得如火如荼的大阿哥和三阿哥此时都有些觉得自己幻听了,再不敢发一言,刚刚还敌对的两人莫名对视了一眼,居然都感觉到有些微妙的不安。
胤祉脑子转的快一些,虽然还不知道胤禟犯的什么病,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必须阻止老九继续说下去。
“皇阿玛...”
“胤祉,让小九把话说完。”
抬手打断胤祉的插话,康熙只盯着胤禟,语气沉沉:“你说,前因如何?”
“回皇阿玛,当日儿臣与太子饮酒闲聊,谈及太皇太后的后事,儿臣酒后胡言乱语,出言不逊...”
胡言乱语...
出言不逊...
“你对谁出言不逊?”
胤禟有些犹豫:“儿臣...”
“胤禟,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
康熙只觉得有一条线索在眼前逐渐清晰,对胤禟的支支吾吾更加不满,质问间带着浓浓的天子威仪,压得胤禟几乎喘不过气了。
“你到底说了什么,引得太子与你动手?!”
胤禟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死活说不出口,胤禛见状扫了他一眼。
目光暗含警告,胤禛沉声开口:“皇阿玛,不若召郭络罗家的明泰侍卫一同询问,听闻当日九弟与母家的几个表兄弟同坐一席,想来他们定然清楚当日之事...”
胤禟恨得咬牙。
这是威胁...也是警告...
还有他母家...
他敢肯定,要是自己再迟疑,老四这个阴险小人绝对会在太子面前告他一状...
太子这个黑心肠的,到时候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以皇阿玛的无情程度,到时候别说自己,连母妃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话已经说出了口,胤禟一咬牙,以头抢地,不敢再瞒。
“儿臣罪该万死,议论太皇太后棺椁停灵数十年不曾下葬,言语间...言语间冒犯了皇阿玛和仁孝皇后......”
朝堂上一片死寂。
康熙听完胤禟的交代,目光有一瞬恍惚。
太皇太后...
是了,康熙想起来保成与胤禟争执那日刚过了他皇玛嬷的忌日不久,保成还亲自替他手抄了几卷佛经送到了云居寺供奉...
皇玛嬷的棺椁一直不曾安葬,停在慈宁宫已经接近20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