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心绪平静,我迅速离开床边,离他远远的,怒瞪着他:“你得意了?”
吕伯渊望着我,眼中波光潋滟,笑意如春日暖阳,温柔而狡黠,“确是心中欢喜,难以自抑。”言毕,他故作姿态,深吸了一口气,却仍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抱歉……”
“哪里好笑!”我恼羞成怒,双手握拳,恨不得揍他几下。
“你若想揍我出气,那你过来……”他张开双臂,一副任我处置的表情。
我哪里还能再信他,气得咬牙切齿,“你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嗯。”他心情颇佳,全不在意,甚至认可地点了点头,“确实,狡猾了些。”
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我气闷得在屋中踱了两步,被他炽热的目光粘着,既气又羞,难以自持,终是忍不住向他低喝道:“别笑了!!你疯了吗?”
吕伯渊嘴角噙着笑,轻拍床沿,声音温柔得好似咒语,“你过来,我们好好说话。”
我剜他一眼,故作冷淡:“就这样说罢。”顿了顿,话锋一转,“你方才说有解蛊之法?”
他目光微垂,半真半假地说道:“既然蓝凤秋能将蛊给你,那将盛青山的剖出来就是。你不想与他纠缠,这同心蛊便是枷锁;我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我没想到这是他的解蛊之法,惊愕之余,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不愿?”他眸光微黯,端详着我的神色说道,“是不愿与我同心,还是不愿受这蛊的折磨?”
我心知他想要的答案,却仍板着脸道:“都不愿。”
“为何?”他轻笑一声,却再无笑意,目光深邃,“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自已?”
我紧抿双唇,不发一言,任由心中汹涌澎湃。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伸手,执着地邀请我靠近。
见他神情失落,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低声说道:“移蛊之术,凶险非常,可谓九死一生。即便幸存,也要伤及心脉。外伤能养,内伤却难愈合。无论是你,还是盛青山,都不该因此涉险。即便……能成,世事难料,人心易变,你怎知我不会变?又怎知你未来不会后悔?那时又要寻谁来替死?再者,倘若彼此的感情需要靠一对虫子才能维持,受制于蛊才能忠贞,或许本也没那么牢靠。”
话音落下,屋中静默许久。
吕伯渊轻轻缠绕我的指尖,“我当你这是在哄我,原谅你不愿同心。”
我白他一眼,有些无奈:“你今日疯得厉害,尽是胡言乱语。”
他稍稍用力,要拉我坐下。
我立即抽回手来,戒备地看着他,“你正经些!”
“嗯,正经。”他又扯住我衣袖,语气宠溺,“你当真不问一问我吗?”
“……你若想说就说,为何非要我问了才说?”我将衣袖从他指缝中抽出,有些忿忿,“莫名其妙。”
“因为你从未问过我,”他却好像委屈似的,执拗地重复道,“你问我一回又如何?”
我耐着性子捋平衣袖,才缓缓抬眸看向他,“到底要说什么?问你何事?”
吕伯渊气结,胸口剧烈起伏,“你打听旁人的时候事无巨细,轮着我,就问也不会问了。”
我越发莫名地睇着他,“我是真不懂你。你行事总有你的道理,为何偏要告诉我。倘若我不小心泄露出去,岂不是白白添了麻烦。”
他闻言并不反驳,只是郑重地说道:“若非如此,你如何能信我?”
我拧眉,“我何时说我不信你?”
吕伯渊摇了摇头,眼中光影交错,“在你眼中,我似板上钉钉。自你看见我的第一面起,你便知道我会做什么样的事。无论我做了什么,成或是不成,都是你意料之中。只对这些事,你会信我。思来想去,你或许是对的,但并非全对。所以你既不知过去,亦不知终结,你只能窥见部分,对吗?你从不信我有真心,是因你未见得这部分,亦或者与你见到的不同,是不是?”
我怔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视线交汇,他坦然望着我,娓娓道来,“诚然,我当初是有意接近你,或许比你想得要更了解你。但自盛青山归来,你的变化让我始料未及。你出身相府,十分清楚,盛青山这样的身份,即便没有带女人回来,往后也免不了有几房妾室。你向来通情理识大体,或许还会亲自为他挑合适的人选,早些为盛家开枝散叶。他贸然带蓝凤秋回来,损了你的颜面,即便蓝凤秋身怀有孕,说了些令你难堪的话,依你原有的性子并不会与他生隙,反而会处处迁就、忍让,尽力与他修好。荣家最是看重体面,你身为嫡女,深受你父亲的影响,绝想不到和离。
……可你当日就露出了想要与他和离的想法。这个想法十分仓促,在他们回来之前,毫无准备。说明你是当日才预知了未来的事。你预知他会带蓝凤秋回来,亦预知蓝凤秋有奇能异术,那恐怕是个你不想看到的结局,所以即便和离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你依然坚持和离。你打定主意要逃,断亲义绝,你也不肯回头。
蛊虫之事,你曾询问过我,但这同心蛊最终还是置于你身,说明未来有许多不确定,你想躲也未必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