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以前她来谢府调香,接送都由谢一负责,毕竟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可是堂堂的三品大员,不止官职极高,锦衣卫这三个字所包含的权势,委实令人心惊。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的拒绝,“小妇人怎敢劳烦指挥使?您髓海有疾,好不容易得了闲,不必在阴暗潮湿的诏狱里呆着,自当好生休息才是,何必受这份车马颠簸之苦?” 对于谢崇而言,车马颠簸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看不到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儿,他心里却会升起几分怅然若失,这种感觉既是新奇又是酸涩,他活了二十多年,倒是头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最近京城不太.安稳,那伙山匪抓住了大半,却还有十几个漏网之鱼,流窜在京畿,镇山虎以为周小姐是郡主,阴差阳错之下才丢了性命。因此,他们难保不会为老大报仇,谢一身手虽过的去,却也不算高强,不如由本官亲自相送。”谢崇面无表情的解释。 闻言,周清不免有些犹疑,她曾经死过一回,自然无比珍惜自己的性命,若因为几个山贼出了事,当真不值。 这么一想,她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指挥使了。” 谢崇敛目,眼神变得越发深浓。其实他说的是假话,普济寺的那伙山贼如今全被关进了大牢中,无一人漏网,就算周清独自一人回到香铺,也不会有事。 但看见女人带着担忧的神情时,他心间滚烫,才撒了谎。 二人并肩从书房中走出来,此刻谢一立在石阶下,在看到指挥使时,侍卫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愕然,好在锦衣卫大多沉肃,眨眼工夫便收敛了情绪。 走出府门,周清踩着矮凳上了马车,谢崇坐在外面,手拿缰绳,驾马缓缓前行。 小手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隙,她怀疑自己在做梦,否则这种杀人如麻的指挥使,怎会替她这个商户女驾车? 车轮轧在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谢崇刻意放缓了速度,他嗅觉灵敏,即使隔着一层车帘,也能闻到那股浅淡的兰香。 说起来,这股香气与宣炉中焚烧的安神香相比,更让他心神宁静,只可惜周清是有夫之妇,不可能时刻陪伴在他身边。 黑眸浮起一丝讥诮,谢崇从未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嫉妒一个小小的录事。 姓罗的根本没有任何本事,在大理寺呆了多年,依旧只是个从八品的小官,每月领的俸禄还不够养家糊口,更甭提让周清调香。 想起那双莹润如玉的手,到了罗家便要烹煮羹汤、侍奉舅姑,他心里那股无名火烧的更旺。 勒紧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在了香铺门口。 周清下了马车,冲着谢崇福了福身,浅笑道,“多谢大人相送,明日小妇人再登门唠扰。” 说罢,她转身往店里走,迈过门槛时又回了回头,发现男人不止没有离开,还用一种深沉的眼神看着她。 心头微颤了下,周清到底也成了亲,并非懵懂无知的闺阁女子,仔细回想谢崇待她的态度,多次相救,多次回护,若说是因为宣炉,根本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难道…… 艳丽面庞上露出几分复杂,她加快脚步回了房,从木匣中取了药粉与白布,将露在外面的伤口包扎好,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只希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般,毕竟像她这种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女人,满身污浊,完全不配有这种绮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