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听过,苏州园林甲天下。
可实际上,扬州的园林之美丝毫不逊。
盐商们号称富可敌国,在这个没什么大规模投资机会的时代里,消耗大量银子建造园林,成了一种时尚与追求。
两淮盐商行会行首的江家,就是其中的代表。
他们家的庭院园林至臻至美,奇花异草假山怪石让人望之心旷神怡。
以往路过之时,江玉郎每次都会多看几眼,欣赏的同时也激发自己继承家族产业的野心。
唯有此时,他却是连多看一眼的功夫都奉欠,步履匆匆的来到了议事堂。
一入门,当年太上皇下江南时,亲手所题写匾额之下,江家主事之人俱已到齐。
“诸位。”保养的极好的江家家主江春,抚摸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缓言开口“新来的那位巡盐御史,已经将太平河仓库里的盐都给封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当即有人勃然大怒“竟敢得罪咱们江家!”
“就是。”附合之人为数不少“这是不给太上皇面子啊。”
江家能够在每年利润无数的盐事之中,成为盐商行会的行首,背后自然是有支持的力量。
而且他们背后的靠山非常强,强到了让江家人足以在外面横着走的程度。
他们的靠山,是太上皇。
“家主。”有头脑灵活些的,疑惑询问“此人莫不是个愣头青,不知我江家乃是太上皇的人?”
江春的目光,望向了江玉郎“你与其打过交道,怎么看?”
“那陈御史,望之不似无脑之人。”江玉郎行礼回应“至于其是否知晓我江家背景,就算是之前不知道,既然入了盐政衙门,想来是知道的。”
之前不知道没关系,盐政衙门的人会告诉他,哪家的盐商背后都是谁。
哪家动不得!
江春颔首点头“话是这個理。”
“家主。”有江家老人敲着拐杖出言“无论其是否知晓,一来扬州就拿咱们江家做筏子,此时决不能善了!”
“对,不能放过他!”
“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搞他!”
听着众人的呼喝声响,江玉郎垂下了头没有言语。
这些老头子们真是荣华富贵享受够了,还以为是三十年前呢!
太上皇已经退位成太上皇了,那陈然可是新皇的人。
而且这些年江家贡献给太上皇的银子逐年减少,早已经没了三十年前的那般信重。
‘一群老不死的,狗叫什么。还不滚回自己院子里玩丫鬟瘦马,别出来丢人现眼!’
好在江家的家主江春,头脑还算是清醒。
他摆摆手,让一众喊打喊杀之人歇息,目光望向了江玉郎“你去寻那陈御史,与他详细分说厉害。至于见面礼,就按着以往的规矩来。”
顿了顿,他跟着补充“若是此人贪得无厌,多加一些也是可以的。”
江家众人多有不满,不过家主都发话了,他们也不好过多言语,只能是目光愤愤。
江玉郎行礼告辞,出了议事堂就去了账房,支取一大笔的银票。
旋即带着一众仆役长随,浩浩荡荡的直奔盐政衙门而去。
“老爷。”
盐政衙门内,平儿端着茶碗来到了陈然的身边“咱们住哪?”
接过茶碗,坐在椅子上的陈然扬首看她“衙门这么大,还没咱们俩滚被窝的一张床不成?”
“老爷~”平儿恼羞的推了他一把,旋即就被揽入怀中,挣扎回应“衙门后院都被林府占用了。”
陈然疑惑“待客的院子呢?”
“被林大人的远房亲戚们给占了。”
“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陈然想了想嘱咐“林大人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总不好拿这种事情去烦他。好似咱们恨不得立刻赶人似的。”
“这样吧,你去寻林家姑娘,与她住一起。”陈然一脸无所谓的摆手“至于我,前堂这边随便寻个地方窝一夜就是了。”
“岂能如此。”平儿有些急切“怎能让老爷如此辛劳?”
“那你说怎么办?”陈然笑着攀登山峰“总不好你睡前堂,我去寻林家姑娘吧?”
俏脸飞红的平儿,嗔怪的推着他的手“我就知道,老爷是瞧上林家姑娘了。”
“瞎说。”陈然打着哈哈“就她那平平无奇的,如何能吸引我?还得是你这般波澜壮阔的有吸引力...”
“大人~~~”
门外有人高喊“盐商行会行首家,派人来拜会大人~~~”
平儿慌忙起身整理衣裳,转身急匆匆的跑去了后堂。
陈然靠在椅子上招呼“请进来吧。”
江玉郎入内,当即行礼“学生江玉郎,拜见御史大人~~~”
“嗯。”陈然含笑望着他“之前在码头上见过。我这人很随和的,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就是,无需客气。”
“大人礼贤下士,待人犹如春风拂面,学生敬佩。”
江玉郎吹捧了几句,旋即拿着木盒上前。
“嗯?”陈然打趣“莫不是谁人首级?”
“呃...”这话说的江玉郎都愣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