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西侧,养心殿。
抱病在床的皇帝,斜靠在床头,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考卷。
“毫无新意,皆是陈词滥调。”
皇帝的情绪明显不佳,看卷子也是愈发不耐“满篇皆是圣人云,圣人云。朕倒是不知,哪个圣人能解决国家财政困局的。”
眼见着皇帝即将去拿最后一份考卷,也就是特意安排在最后的陈然那份。
一旁服侍的大皇子,小声劝阻“父皇,天色以晚,还是早些歇息吧。”
皇帝的手顿了顿,不过还是拿起了最后一张卷子“也不差这一份了。”
‘咳咳~~~’
皇帝咳嗽了几声,有些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
从大皇子的角度看过去,自己的父皇先是带着几分无聊,很快就轻‘咦’一声,转为皱着眉头略显惊异,接下来就是神色凝重,直到最后的若有所思。
看这张卷子的时间,比看之前九份卷子的时间加起来都长,堪称是一字一句都看的仔细。
不知道过了多久,咳嗽了几声的皇帝,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卷子。
“这个陈然...”
大皇子低头应声“此人乃是本科会元。”
“哦。”皇帝望向大皇子的目光,显得意味深长。
将这份卷子放在最后的用意,他又如何不知?
这個大儿子,一心想以宽容收买朝臣,可只学了皮毛却是忘记了根本。
真将所有的好处都给了朝臣,还做什么皇帝,干脆去当臣子拉倒。
摇了摇头,皇帝点了点陈然的卷子“此人的心思,朕已明了,就点他做状元吧。”
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大皇子还是懵懵懂懂,没明白皇帝说心思明了是个什么意思。
好在他养的幕僚并非废物,为他解释了原委。
“陈然此人既做了这等卷子,就是说他已决心做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为陛下去做想做而不好的事情。”
“陛下看懂了这张卷子之外的表态,依旧是点了他为状元,就是说已经同意收下这把刀,用来切割朝廷内外的腐肉。”
“此人若不是热血冲动,那就是老谋深算,准备借此机会扶摇直上。”
“毕竟想要用刀,总得先将刀锋磨砺锋利方可。”
“只不过,千年已降,做刀的酷吏,那是从未有谁能有过好下场的。”
幕僚是有本事的,一眼看穿了陈然与皇帝的无声互动。
陈然想要略过至少需要十多年漫长时光的磨资历,迅速上位。
而皇帝看懂了他的意思,也觉得此人有点能力,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大皇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幕僚也是有些感慨“此人想做之事,恐会得罪全天下,将来必不得善终!”
陈然高中状元的消息传到兴隆街,整条街道都热情爆裂。
在万年县衙门的带领下,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
陈然家门外摆上了流水席,热情招待街坊邻居们的祝贺。
一直闹到夜幕降临,才算是逐渐结束。
“贾知府,你动作得快点了。”陈然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想着的却是远在金陵城的贾雨村“我可是在等着你的银子换房子。”
哪怕是在农业时代里,也要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
按照惯例,新科进士们需要在各部观政一两个月,算是让这些菜鸟们好生看看,真正的朝廷是如何运作的。
当然了,陈然这等曾经操纵过朝局的老鸟,不在此列。
当同科们都在忙碌观察,认真记录,乃至于主动结交,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
他这位游过街的状元郎,却是整日里摸鱼混日子。
准时上下班,休沐的时候绝对见不到人。
这等做派,也是让许多暗中观察他的有心人,感觉很是诧异。
‘你不是想做皇帝的刀吗,怎么不去查看各部有什么缺陷漏洞得罪人,然后咱们好群起而攻之~~~’
‘现在搞的跟个老混子似的,许多做好的准备都没办法发动啊~~~’
状元的卷子,当然是要贴榜的。
上面列举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能找到对应的人。
这些人可不会让陈然顺顺利利砍自己的。
他们安排了一些人一些事,就等着陈然自己钻进去,然后让他好生感受一番,来自权势的铁拳是何等滋味!
然后...陈然摆烂,所有的准备都失去了用处。
“此人心思深沉,怕不是已经察觉出我等的动作,居然如此轻易就给化解。”
“既如此,且看此人观政后去往何处,再作打算。希望他别误入歧途~~~”
观政结束后,就是正式的授官。
二甲三甲的新科进士,基本上都是方外各处知县与县丞,或是六部之中担任主事等等。
正常情况下,外放的这些新科进士们,一辈子蹉跎官场,乞骸骨之前能做到知府,就是到头了,甚至许多人的职业生涯都是在县令的任上打转。
至于说留在六部各寺的,也不见得有多好。
许多人干了十多年,才混到个郎中的位置。
真正能有光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