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人脉关系与香火情,想要搞掉贾雨村并不难。
难度在于,身为金陵知府的贾雨村,有资格写直接递到皇帝面前的奏疏!
皇帝本就对他们这些太上皇旧臣不满,给了借口机会,必然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薛公收起了轻视之意,目光望向了那些同样给押在堂上的薛府家仆们。
“青天大老爷~~~”
几个家仆当即叩首大喊“小的们招了,全都招了。”
“那冯渊为人跋扈,小的们看不过,喝了些酒上头就与其厮打起来,不慎失手将其打死。都是小的们的错,与我家公子无关~~~”
家生子的仆人们,家人生契都在主家的手中。
再加上薛公应允了重赏,自然是愿意主动出头,将罪名担下来。
心头微动的贾雨村,望向了陈然。
在他看来,差不多得了,反正冯渊本就是这些仆人们打死的,拿他们定罪天经地义,犯不着将薛家得罪到死。
“我不信。”陈然不急不缓的开口“三木之下,没有不认罪的。”
薛公大怒,咳嗽几声起身“你一区区幕僚,也敢与我薛家为敌?”
“这里是公堂。”陈然蹙起眉来“你一区区皇商,也敢咆哮公堂?莫不是瞧不起陛下?”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间各不同。
换做太上皇做主时期,薛公压根不会有什么废话,直接拿人处置了就是。
可没办法,他们的靠山成了太上皇,在新皇面前必须要低调。
陈然看的透彻,精准的抓住了关键点,动辄以贾雨村写奏疏为要挟,气的薛公病情加重,几欲吐血。
“府台大人,先用刑。”
“正当如此。”放下心中纠结,确定自己要走的路,贾雨村非常自然的接受陈然的建议。
毕竟事情已经做下,现在卖权贵们面子,只能是里外不是人,还不如主动表现给皇帝看。
薛蟠哭喊着被压倒行刑。
先是一通板子打烂了屁股,跟着夹上十指直接晕死过去。
待到三木夹棍将双腿脚踝套入的时候,连连咳血的薛公,终于是按耐不住爆发了“莫要欺人太甚!真当我们薛家好欺负不成?”
“没错啊,就是好欺负。”
做无辜状的陈然摊手“你兄长死了,你也快死了,薛家还有什么拿的出手可以做事的人?”
“家里没本事,还有这么多的财富。薛公,想来你也是知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对着你们家的财富流口水。”
“最重要的是,陛下不喜欢你们家~~~”
家中已无能主事之人,这样的家族哪怕是皇家,也是会衰败的。
薛家积攒了大量的财富,何止百万两之巨。
这么一大笔的款子,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看,尤其是缺钱缺到脑壳疼的皇帝,绝对不会放过机会。
还是那句话,贾雨村看似势单力薄,可人家一旦决心做皇帝的刀,什么勋贵之家也得腿肚子打颤。
“不要~~~”
眼见着薛蟠接连受刑,之前还躲在院内马车里的薛姨妈,不顾体统的跑进正堂,扑在薛蟠身上嚎啕恸哭“不要再打了~~~”
身为母亲保护儿子的天性,让她不顾一切。
只可惜薛蟠已经疼的晕过去,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带上了纱巾锥帽的薛宝钗跟着入内,先是去照顾连连咳血的二叔,之后方才向着陈然开口“这位大人,可以私议吗?”
府台衙门后堂。
众人分别落座后,薛宝钗没有犹豫当即开口“府台老爷,苦主已经撤状了。”
陈然眉梢微挑“动作倒是挺快。”
冯渊家在金陵也算是有家资的,却也无法与薛家相比。
不提权势,单单是薛家给的好处,他们就无法拒绝,撤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陈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薛家这么果决,动作这么快。
“罪责由家奴承担,原本也的确是他们打死的苦主。”
接到通知的薛公,干脆望向了贾雨村“府台大人,薛家会给王提督,史侯爷,贾大人写信,保举府台大人。”
这是动用香火情,帮贾雨村更上一层楼。
毫无疑问,这是下血本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如同贾家人那般愚蠢,拿着香火情肆意挥霍。
心头大动的贾雨村,下意识的望向了陈然。
目光闪烁,微微颔首。
意思很明显,这个条件已经足够好了。
陈然却是不为所动“指使豪奴打杀冯渊乃是事实,必须受到律法严惩。”
“这位公子。”薛宝钗百思不得其解“薛家与你无冤无仇,这是为何?”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死咬着薛家不放?
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位仇人呐。
有仇算不上,陈然是在清除隐患。
他打算送香菱回家,这是要避免薛蟠再去寻她。
“陈公子。”薛宝钗上前一步“可否接一步说话?”
未出阁的女子与外男单独说话,对于薛宝钗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可现在没办法,